绮夜抄 完结+番外_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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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他这才想起是哪里不对。之前他来到这里,都是由两人迎接,而今天只有素璎一个人,“你妹妹呢?”

  她犹豫了一下,他将她的这点小动作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迟绛她外出未归,天君若有事吩咐,可由妾身代为转告。”

  “不必了,我只是想起来问问,我找她没什么事。”

  她的表情再度恢复到平素的温婉,“妾身知道了。”

  “你考虑过将来的事情吗?”快要到她姐妹二人的住处,他往回深深地看了一眼,用近乎自言自语的音量说,“你们打算就在这极北之地扎根吗?想过去其他地方生活没有?”

  “什么?”她一愣,“您能够再重复一遍吗?”

  “没什么。”他摇摇头,“只是我的一些考量,你就当没听见吧。”

  画面到这个地方戛然而止,所有的东西如浸没到水中,边缘急速模糊,最后只剩下大片洇开的血色,仿佛一场大火,不祥而惨烈。

  他再度落入了黑暗又动荡的窠穴,在这之中漂浮了好久才重新听到了人声。

  流淌的血色化作了地狱深处燃烧而来的业火,而他正置身于其中。

  他隐约认出这里是自己的住处。为什么这里会化为火海?他这样想着,低下头就看到自己的胸前破了个洞。

  “您看起来还有话想说。”

  对面的红衣的女人手中握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眉梢高高扬起,“难道不是吗?”

  “迟绛。”

  他叫出了她的名字。原来她就是素璎的妹妹迟绛,他这样后知后觉地想到。

  “天君大人,您还有什么事吗?”

  红衣的女人伸手沾了点心脏上的血液,送入口中缓缓舔食,“您说吧,我看心情考虑听不听。”

  他按住胸前的空洞,其实并不是很痛,只是有些冷罢了,“迟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第一次正视了他的面庞,“您指什么?”

  不给他答话的机会,她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您大概不知道吧,我第一次见到您心中就充满了嫉妒和憎恶。像你这样的人居然是神祇?凭什么我生来就是在天道之下苦苦挣扎的蝼蚁,而你却能高高在上地主宰我们的命运?我不服,我打从心底里不服,但那时的您是那样强大,我只能小心地收起这些心思,不敢让任何人发现,尤其是我那愚忠的姐姐。”她微微一笑,笑容中数不尽的得意,“好在终于让我等到了机会。我从来都没有信奉过您,我信奉的是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拿。您做了这么久的神祇,也该轮到我了,多公平。”

  他抬了下手,示意她过来一些。

  “您有什么遗言要说吗?”她讥讽地说道,“说吧,等我成了神,我会考虑替您实现的。”

  他看着她美艳的面孔,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愚蠢。”

  ……

  薛止突然消失在祭台前,穆离鸦甚至来不及抓住他的衣角。

  这机关应该是只会被薛止一人触发,所以无论他试了多少次将那把剑放入凹槽,别说机关,这祭台都纹丝不动。

  冷静下来的他松开剑,心脏就像是被什么紧紧攥住一般微微地疼痛。

  哪怕知道这很有可能是承天君和父亲一同设下的迷局,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担忧,担忧薛止在那边遭遇了什么不测。

  “这就是您想要的结果吗?”他知道自己不该有怨言,可胸腔中还是满溢着不知名的情绪,“所有的事情都在您的掌控中。”

  他说不下去了。他其实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而这件事很快就要有个答案。

  这里是承天君的住所,所以不论薛止接下来会遇到什么,都一定和承天君本人有关系。

  这虚无之境没有昼夜之分,无论何时都是这样一副和煦明亮的景象。

  他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中间可能因为撑不住,靠着祭台睡过去了一小会,直到感知到眼前有片阴影才慢慢地苏醒过来。

  薛止正蹲在他的面前,搭在他前额的手都来不及收回。

  “你回来了?”他慢慢地站起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薛止简单地答道。

  站稳以后他首先将薛止上下打量一番,注意到薛止的衣着和先前无异,没有血迹残留,应该没有遭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心中先松了口气。

  接着他的目光落在薛止脸上,“阿止……”察觉到某件事情,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还是我该叫你承天君?”

  薛止的脸色十分苍白,抬起手按住太阳穴,这神情让穆离鸦出现了一瞬的恍惚。

  小时候的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惹事精,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缠着偏院的少年要他陪自己玩,那被他烦的不行的少年就总是露出这样一幅神情:有一些疲惫,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这使得他又开始迷惑,眼前这个人是他的薛止,是那与他一同长大的那个少年。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有一些混乱。”

  “你遇到了什么?”

  薛止将之前的经历简单重复了一遍。

  接受了承天君生前的记忆后,数不清的庞杂记忆如潮水般被一股脑地塞进了他的脑子里,和薛止这十多年的经历杂糅在一起,哪怕难以分清哪里是现实哪里又是虚幻。

  看出他现在还有些难受的穆离鸦不再说话徒增他的烦恼。

  薛止靠着他的肩膀,他想了一会,还是迟疑地举起手臂,搂住他的背脊,将他更加拉近。

  他后知后觉地想,即使已经表明了心迹,也曾有过更加亲密的时候,可是他们似乎很少这样单纯地只是拥抱。

  薛止的身体是温暖的,心跳贴着他的,一下又一下,清晰地告知着他,他还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过了一会,久到他都以为薛止昏睡过去,他听到这个人正贴着他的脖颈说话,呼出来的气息撩得他痒痒的。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我曾经也不止一次担忧过,担忧我会不再喜欢你。现在这些记忆回来了,即使我还是很,但我唯一能够确认的事就是我放不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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