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总想宰我祭天_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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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着。”坐在后台默默拨算筹的掌柜站起身,摇了摇手中的家当,箭步过来,将拉拉扯扯的两人分开,微扬下巴,蔑视蔡淳,“连药钱都凑不出来,你付得起出诊费?”

  “哥,这种时候就别谈钱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救人!”小伙计转身打开数个药屉,翻找着蔡淳往常抓去的几味药,正要取鳖甲,掌柜一把把药屉关上了。

  “我这是医馆,是做生意的,悬壶济世,也得你先付得起报酬,否则这人参鹿茸天天拿去送人,我这医馆还怎么开。”

  “怎么会天天,这不今天急着救人么,哥,你就当记在我工钱上。”

  小伙计硬要开药屉,掌柜死活不让,好一番冷嘲热讽,两兄弟僵持不下间,只听身边夸嚓一声脆响,紧接着哗一长声,扭头一看,只见地上碎了个大瓷坛子,一堆堆铜钱盖在碎片上,溢塞到边上,有几颗铜板骨碌碌地滚到了墙角柜边,转够了圈才停下。

  “我有钱!快跟我走!”蔡淳急得话音颤抖着。

  “有钱不早说。”掌柜嘟哝了一声,让开身子任弟弟捯饬,自己则蹲下身捡了个铜板,生怕是假货似的细细端详,“哟,这还是百年前铸的。”

  那边小伙计把一整块鳖甲放进药箱,收拾完毕,跟着蔡淳正要离开,只听药柜后头的楼梯上传来沉稳的男音:“且慢。”

  话音一落,一名中年男子下了楼梯。

  下来的正是掌柜与伙计的爹,也是这家医馆的创始人。这一家子世代行医,姓氏还与典籍中的神医相同,姓华。

  “我有钱!你们快去救我娘!”蔡淳几乎是吼出来的。

  “待我整备完。”华世医见过生离死别的场面多了,面上没什么表情,手头却利落得很,接过小儿子手里的医箱,一溜拉开数个药屉,又取了几味昂贵的吊命药材,把小伙计赶到后头:“你这点斤两,去了也是耽搁时间,把钱都收拾了。”

  接着又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大儿子一眼:“还有你,成天只知道钱,教你医术,是让你发财用的?还愣着做什么,去叫辆马车来。”

  一盏茶时间不到,掌柜的就灰溜溜地领着租借的马车来了,小伙计也收拾完了铜板,连柜子底下的都扫出来了,一个不落地装进个布囊,还给蔡淳:“钱收好了,等医治完了,我爹会跟你算的。”

  蔡淳一时没搞明白这架子,讷讷地收钱,上了马车,直到出了城门才回过神来,连连向华世医道谢,跑了这一路,现下坐得也不安生,腿脚抖得像筛子。

  “你这一路是跑来的?”华世医也不顾年岁上的长幼,抬起蔡淳的双腿,就扎了两根长针上去,“这么个跑法,腿脚得废了。”

  “我没事,就是我娘……”蔡淳知道华世医带上的药里,数味都十分名贵,再加上租用马车的费用,也不知怀里这一袋够不够,实在不愿再多添花销。

  华世医娴熟得转着针,直到缓解了双腿的颤抖,才收针不以为意道:“这两针,不收你钱。”

  “这……太谢谢了……”蔡淳如蒙大赦。

  “只是……”华世医指了指蔡淳的颈项,“我想看看你这只白狐,不知可否。”

第21章 落魄书生与萌宠白狐 二十一

  苍碧装不下去了,反正眼下看着华世医也是个大善人,干脆跃到世医面前让他看个够:“怎么样,好看吧。”

  华世医看了半晌,说出的话把苍碧吓得一个趔趄,立时钻回蔡淳怀里:“狐肉是补虚损的好药材,白狐更是万里挑一的难得,你这尾,品相又好,身子也健硕,能否出让给我?钱财不是问题。”

  蔡淳没答话,苍碧急了:“书生,他说要吃我!”

  “这些钱,”蔡淳迟迟才开口,回的却不是这回事,“救我娘足够吗?”

  “足够了。”

  蔡淳松了口气:“对不住,我娘很喜欢雪球,不卖。”

  “那便算了。”华世医也不甚在意。

  马车的速度比腿脚快得多,车夫听闻是去救人的,更是紧赶慢赶,不到半个时辰就停在了蔡家的篱笆小院外头。

  华世医拎着医箱,由蔡淳领着匆匆下来,赶到屋里。蔡母半睁着的眼中,瞳孔已经没了焦距,只有胸口微不可查的起伏证明着这条性命犹在。

  “水,热水,把药炉也拿来,快!”华世医扶起蔡母,数枚长针扎在后背,右手两指并拢顺着没动静的颈项中央推了两下,蔡母猝然一震身子,哇的吐出一大口郁结的血。

  “娘!”蔡淳与苍碧围上去。

  “热水呢?”华世医向后伸手。蔡淳立时递上一大碗烧得温热的水。

  华世医从药箱了取出枚冰片,压在蔡母舌下,喂她饮下一口水,却在水到喉管上还未下咽之时,又推着蔡母脖颈,把水催吐了出来,如此往复了六七次,两碗温水后,才终于让蔡母把堵在喉头的淤血吐尽。

  蔡母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些,气息虽弱,好歹稳了。

  “谢谢,谢谢!”蔡淳不住揖身致谢。

  华世医抬手把他扶起来,取出带来的人参,整根塞给蔡淳:“快去熬了,你娘现下虚得很,得把中气补回来。”

  蔡淳手在衣摆上擦了擦,局促地接过名贵的药材,审慎地双手捧着放进药盅,生怕碰断了一根参须影响药效。

  华世医一边提点着蔡淳熬参汤的要点,一边将蔡母扶回榻上,开始号脉,不过须臾功夫便诊断完了:“你娘这痨病本不严重,修养的也算够,只是药一直用得不行,拖延了太久,而且前段日子该是还被什么熏呛到了,又赶上天寒,这才突然转急。我给你开新药,定时给你娘服下,不出两年,就能恢复,只是届时依然不能操劳。”

  “这是自然。”蔡淳点头应着。

  苍碧也在一旁把下巴当锤子往胸口上砸:“自然不会让娘操劳。”

  “华世医,还有一事。”

  蔡淳有些支吾,在华世医的催促下,将母亲认不清人的病状也细细说来,本来已经没抱多大希望了,却听华世医道:“这是小病,气供不上去,又吸了火烟,脑子自然就不好使了,等气息顺畅了,会慢慢好起来,无需担忧。”

  参汤煲完,蔡淳小心地喂着母亲喝下,边上华世医也包好了药,那一大巴掌大鳖甲,在他手底下,三下五除二就被切成十数块,毫不吝惜地每包药里都放了两截拇指大的甲片:“原先的剂量太少了,必须得一天一贴,记得鳖甲要先煎上一刻钟。”

  “嗯,我记下了。”蔡淳不住点头,但看着那一包包的药包,这人参鳖甲都下去了,心里又没了底,把一整袋钱捧到桌上,“华世医,这些真钱够吗?”

  华世医听小儿子说过蔡家的状况,瞧这铜钱也像是意外得来的前代遗物,想必家底只有这些,本来就没想着按原来的价钱算,随手抓了一把铜钱,“你是我家的老主顾了,就算你便宜些。我给你开的药能吃半个月,药方和价钱我都会和阿季说好,阿季就是我那小儿子,你与他买就是。”

  华世医取走的铜钱,不过就是蔡淳从前买药时一个月药量的价钱,怎么算都是不够的,蔡淳心下更不安了:“那这出诊费与车马费……”

  “乌花村雪景不错,就算我来游了一趟,不必給钱了。”华世医收拾行囊。

  自听到这大夫张口就是要拿自己的肉熬药,苍碧就尽可能躲得远远的,这会也忍不住靠过来几步:“谢谢华世医,就是……能别惦记着我的肉么。”

  “难怪不愿卖这狐狸。”华世医收拾着药箱,饶有兴味地看白狐,“它这模样,像是在谢我,有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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