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总想宰我祭天_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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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得药草吗?”连云道。

  药草不就是草么,先前见书生也采过不少,没什么玄机,苍碧拍拍胸脯:“认得!”

  “那便采些药草。”连云说着走出几步,俯身在草丛里翻找起来,似是想起什么,又回头道,“小心,别碰着草刺了。”

  “欸。”苍碧躬身下手,拨开玉帘花从,抓了一把张牙舞爪的贴地草扔在黑布上,又拔了一棵刚探出脑袋的小嫩芽,一路扫荡,把玉帘花丛的杂草除了干净,举着沾满草泥的手,绕回来问,“老大,玉帘算药草吗?”

  连云已经采了小半包裹,蛇衔草、苍耳子、西天谷这种常见的就不说了,里面居然还混着两根孩童小臂粗的老参,再看苍碧那一包,勉强有一成是廉价药草,剩下的全是连野菜都算不上的杂草。

  连云挑挑拣拣,把大部分都扔了,能用的倒进自己这边。

  “老大,那些不是药草么?”苍碧问。

  “不是。”连云抓过苍碧两手,翻过黑布干净的一面,以指尖点了束清水濡湿,擦拭苍碧如玉的青葱十指,再顺着指根游移,连指缝里的碎泥,也细细擦得一干二净。

  苍碧被摆弄地不知所措,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紧紧盯着连云垂下的眼睫,心里一阵暖一阵烫的交替,等连云拾掇干净,手都不知往哪摆了,还摊在半空中,壮着胆子问:“连云,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连云把黑布四角一绑,随意甩在背上,牵起苍碧,一身不吭地去寻另两只,任苍碧赖着脸皮又问了好几句,也没给半点回复。

  苍碧等得心焦,也切实看出连云是刻意回避,便识相地暂且不问了,万一又把老板惹不高兴了,可不值当。

  爰爰和城旌难得靠谱一次,总算捡了两袋像样的鲜山莓。连云接过看了看,确认里面没混进什么奇怪的东西,把三个黑袋都打上结,一手拎住。

  “老大,我们来吧。”苍碧讪笑着去接,也亏得那张脸长得好,笑得那么谄媚还不让人生厌。

  “不必。”连云说着,另一手揽过苍碧,腾空而起,落在山中最高的一株树冠上,把东西都放下,又折回,像拎小鸡似的把另两只也提上来,等众妖站定,再凌空一转身,瞬间化作一条比千年松柏更粗壮的黑龙,硬鳞层叠,在阳光下反射出银色浅光,遒健的身躯盘桓出令人移不开目光的威严。

  三只小妖看得呆了。城旌下巴都合不上,爰爰翕动了两下兔唇,吐出句:“好大——好大——的地龙。”

  苍碧情不自禁伸手,触上鳞甲,分明是凉的,却有一阵莫名的温热,从指尖蔓延上来。

  连云巨大的玄尾摆动,若一击而来,扫过之处必定夷为平地,但他只是温柔地环住树顶上三妖,把他们安安稳稳地放到了自己颈项上,一爪抓起三袋整备好的包裹,向永和镇方向腾云而去。

  苍碧紧紧抱着蛟颈,手掌新奇地贴在黑鳞上,又摸又揉,还不够痛快,干脆俯下身子,脸颊靠在上边蹭了蹭,又以唇瓣靠了靠。

  庞大的玄蛟登时在空中一滞,磁性的嗓音传至苍碧耳中:“别乱动。”

  难得那么大块黑豆腐放在眼前,虽说又不嫩又不滑,在苍碧眼中却比嫩豆腐美味多了,哪肯那么容易罢手,正想耍几句无赖,谁知连云一改行势,朝下飞去,不过片刻就落了地,化作人形。

  想不到仅仅一个起落,便已到了数百里外的永和镇。

  “这就到了?”苍碧看着面前的镇门牌坊,还摸不着头脑,回头一看连云,只见他呆立着双目紧闭,侧颈上的汗毛清晰可见地立起一大片,正随着呼吸缓缓地偃旗息鼓。

  “到了。”连云睁眼回话,正对上苍碧赤|裸裸的眼神,立时迈开步子,朝前方疾走起来。

  “等等等等。”苍碧追赶上去,抢过两袋包裹,一袋塞进城旌怀里,空出手牵起连云,“老大……连云,你刚刚,是不是……”

  迎面走来一人,伛偻着身子背着一袋米,苍碧专注着连云,连云则专注着躲闪,竟谁都没发现。

  “哎呀!”那人一头撞在连云硬朗的胸膛上,倒退两步,朝后摔去。

第109章 千年玄蛟与白狐小妖 二十

  “小心。”连云伸手扶人,苍碧也跟着去拉那人身子,总算及时,没让那人一屁股摔在地上,可那袋米就没那么好命,啪嗒砸落,袋口系绳滑开,白花花的大米哗的散了一地。

  苍碧赶忙蹲下身,拾掇大米,可惜留在米袋里的拢总不到三分之一,损失不小,抬头歉然道:“对不住,这米,我们赔您吧。”这一看才发现,撞的竟就是当日收留他们的妇人。

  她整个人瘦了一圈,原本丰腴的脸庞,此时连颧骨都凸了出来,脸色蜡黄,温润的眼也有几分浑浊,茫然看着白米,许久才回过神,浅浅一笑,嘴角却还是要垮不垮的样子,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是你们啊。”

  “阿姐,你……”苍碧欲言又止,再看连云,还站在原地,背对着阳光,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垂眸看着妇人,苍碧从他被阴影覆盖的身形中,读出几分不忍与懊悔。

  “你们又来啦,上次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妇人好不容易直起身,扶腰站稳。

  苍碧包起瘪瘪的米袋:“阿姐,这么重的米,你怎么自个儿背呢,你家亲戚呢?”

  “镇北这没什么亲戚,阿叔在镇南,来去不方便,这点小事,总不能老麻烦他。”妇人接过米袋,掂了掂,显然半点都不为少了负担而高兴,心疼得不得了,笑意却还勉强地挂着,“不重的,都习惯了。”

  苍碧打量着连云神色,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倒是那妇人什么缘由都不知,热情得很,看了眼连云,诧异道:“这是孩子他爹?长得真像。娃娃呢?怎么今儿没一起来?”

  “啊?”苍碧一愣,意识到她指的是小连云,尴尬地笑起来,脑子拼命转着,思考合理的谎话蒙混过去。

  “该不会……”妇人视线移到苍碧身上,从眉眼鼻唇,一路观摩到颈项胸口。

  苍碧的白衣领口一圈绒边,恰到好处地遮挡住喉结,厚毛裘换成了一身薄薄的白绡外衣,松松垮垮,看不出支撑的肩膀定在哪。冬日里,妇人初见时,就觉得他美得不可方物,只当是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哥,现下一端详,那嫩白的皮肤在阳光下光华又细腻,话音也并不如寻常男子低沉,清越如泉,有几分姑娘的意思,心里这么一想,便越看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再看另外三人,正好那魁梧的实诚大汉和娇俏小姑娘是一对,那这两个一黑一白的,铁定也是一对了,男的俊女的美,实在般配。

  苍碧还不知被妇人当成了女子,绞尽脑汁没想出借口,爰爰凑上来:“小屁孩被我们扔了。”

  “扔了?”妇人大吃一惊。

  “扔亲戚家了。”连云适时地冷淡接上。

  苍碧给爰爰使了个眼色,让她闭上那张瞎掰扯的嘴,爰爰嘟起嘴,凑到城旌身边,轻声说:“爰爰没有老大的老大聪明嘛……”

  “我懂我懂。”妇人意味深长地点头,“小两口的总有要亲亲腻腻的时候,孩子跟着是不方便。”

  “阿姐,我不是……”苍碧这才知道被误会了,正要解释,一双有力的臂膀把他揽了过去。

  连云环着他肩,沉声道:“此前犬子与内人,承蒙照顾了,如若有能帮上忙的,尽管说。”

  “倒也没什么要帮忙的……”妇人道。

  连云二话不说,抢过她手里米袋,快步到不远处的米铺,重新装满。

  掌柜的见他拿不出贝币来付,正要发作,连云定定地摊开黑布包,取出一根上百年的老参:“掌柜的,这老参该值好几千贝币,换上一人吃几十年份的白米足矣。”

  永和镇民风淳朴,除却贝币,只要双方首肯,也可以物换物,掌柜的哪肯同意完全不对等的交换,推辞老参,拿了包裹里一捆蛇衔草:“一袋米就值这么多,你这参我可不能收。”

  那妇人不明所以,要过来看怎么一回事,连云一道传音送到苍碧脑海:“别让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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