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总想宰我祭天_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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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笑面神言下之意,根本就是今日要领人走,就再烧你幽冥界一回,鬼差哪里还敢多言,化成一道疾烟,遁向界北。

  连云这一生数千年,本以为是望不到头的,寻了那道白几千年,总算寻到了,把他完好无缺地带回来了,这一生却也就到了头,只能再守他五天了……

  “谢谢。”他低低道。

  “不悔?”逍遥敛了明目张胆的笑,眉眼依然几分弯。

  连云:“不悔。”

  “他若知道,不会依的。”逍遥道。

  “他不会知道。”连云敲了敲放在房中的大黑木柜,“我走了以后,把柜里的东西取出来,放他房里去,都是做好了的,封着简单的术法,他能解开。若是没了,就劳烦你找人带些,切记按着里头的配方做,别用凡间的做法,他不喜欢。还有,最上层的小格,我彻底封了,随你处置罢。”

  逍遥只道:“他会知道的。”

  “他若是多想多问,就把他记忆封了,只当从没有我就好。”连云抚过柜门,“逍遥,你的恩情,我无以为报。”

  “不必报。”逍遥随意一笑,推开房门,施施然地步下木阶。

  苍碧正打破砂锅追到底地拽着两只小妖一顿好问,可惜爰爰和城旌把知道的追根刨底全倒了出来,个中关键却一概不知,再没有下文。一肚子疑问打着旋直冲到脑门,苍碧听后面传来脚步声,耳朵一动,不是连云,回头看去,只见一身靛蓝的逍遥也不知何时进的连云阁,正浅笑着走来。

  “逍遥大人,您来得正好。”那团疑问急转直下,杀到了嘴上,苍碧再顾不上左右,迎上去礼也不行,张口就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逍遥反问,“你指的是哪一桩?”

  “就……”一桩桩太多,一时不知从何问起,堵在嘴里打了结,苍碧正要捋明白,说个清楚,逍遥却伸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连云容色寡淡,至少一喜一怒从眉眼间还露出些端倪,而逍遥真正印证了当下的名,仿佛天塌下来,也是这般从容自在,他若想隐藏,别说风吹草动,就连九层天十八层狱全合并了,也能不露出半点蛛丝马迹。

  苍碧见他动作,就知道半点揭晓答案的希望也没了。逍遥仿佛看不见他浓浓的失落,笑得一脸淡然,手掌一翻,手心上多了枚墨蓝色的丹丸,递到他面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苍碧端详着问,另两只也凑了上来,闻了半天,只闻到一股淡淡的海水味。

  “这是我闲暇时候制的,叫融灵丹,总共做了六颗,连云服过五次,只剩下一颗了。”逍遥道,“没有豆腐的味道,也不甜,咸得很,要不要尝尝?”

  这味道,苍碧当然避之唯恐不及,但听到连云服过五次,心就被逍遥话里的勾子吊了起来,五次,算起来他回溯前世,正好五世,难道有什么关联?

  “要!”

  他正要拿丹药,逍遥却收回了手:“且慢,这融灵丹服用的时候,还有点小机窍。”

第121章 闷骚东家与美人伙计 四

  “什么机窍?”苍碧一双翡翠眼跟着逍遥摇来晃去的手转悠。

  逍遥越过他,把两只小妖推出门外:“美人苍碧困了,你们先归家吧。”

  “困了?又要睡多久?病还没好吗?”城旌虎躯一震。

  “病好全了,可还留了尾巴,名唤相思。”逍遥道,“我今日治他,明日就痊愈。”

  “那我们明日再来。”逍遥大人说话从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向来守信,说好明日做到,绝不拖到后日子时,爰爰从善如流地拉起城旌出了连云阁,继续扒拉那只歪眼睛白狐布偶。

  逍遥长袖一扬,门扉合上,再次摊开手,把融灵丹展示出来:“服下之后,心中只能想一人。”

  便是不服,大多数时候,苍碧想的也只一人,不知其中究竟是何玄机,接过指头大的小丹丸放入口中,果然咸涩无比,一股浓浓的海水味道,皱眉按捺着咽下,幸好没有后劲。睁开眼,他却发现,并不是嘴里没了咸味,而是那张嘴,没安在身上了。

  苍碧竟浮在了半空中,毫无重量地上升,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身体软绵绵地一瘫,逍遥手一伸接住,再一沉就把雪白的身子平放到地上,松了手,抬起头一笑,摇身化作一抹蓝,原地消失了。

  不管是蓝或白,入了眼,却没入心,苍碧心坎里仍旧应着逍遥的话,牢牢挂着如墨的身影,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吸引,朝着四楼连云的房间飘了过去,恍若无物地穿过房门。

  连云正坐在案前,手成拳按在桌上,手边一杯香茗早凉了透彻,也不知放了多久,明明房里就他一人,总不该有烦扰的人事吧,但他眉宇紧紧皱着,浓得化不开的愠色夹在无比肃穆威严中,一丝泄露的余地都没有。

  “连云……”苍碧低低唤了一声。

  连云悚然回身,见了那虚晃的身影,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那白得褪色的魂魄兜头兜脸闯进了躯壳。

  苍碧也是一脸懵,明明刚才还看着心上人,怎么这会换他坐在案前了,疑惑才露出个头,就被一大股汹涌的情绪淹没——烦愁、忧虑、不甘、懊恼、冲动,一股脑汇成巨大的漩涡,席卷过肌肤每一寸。他急喘了一大口气,倏然起身,环顾四周,却不见连云的身影,急得惊呼出声:“连云?”

  这一开口,更是混乱了,方才出口的话音,低沉磁性,时时刻刻勾动着他的心弦,不是连云又是谁。

  这是怎么一回事?

  苍碧伸出手,低下头,看到一双宽厚的手掌,右手戴了一副黑皮手套,手背上是熟悉的黑金薄甲,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却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并看不出多少惊诧。

  连云房里干净利落,除了必备的床榻桌案,只有一个巨大的黑木柜,苍碧念着镜子,发现体内微弱的妖力竟瞬间暴涨了数倍,扬手一展,墨色烟气升腾,半晌就在空中幻出一面圆镜。

  镜中人神色冷然,黑发黑眸,眉棱高挑,种出一脸威慑,正是他心心念念的连云。

  他成了连云,那连云呢?

  苍碧的身体呢?

  心里一个念头蓦地冒了上来,他的身体正孤零零地躺在楼下,如此想着,脚步就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才走出房间,竟焦急地凌空一腾,直接落到了一楼。

  苍碧一步步走近自己,心仿佛烧起一把无名火,越跳越快,俯下身极其慎重地把自己抱了起来。

  “我喜欢他,心悦他,爱他。”连云的声音从脑中炸开,蔓延至四肢百骸。

  “连云?”苍碧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顿地往楼上走,没有人回应他,他甚至分不清此刻自己究竟是谁,对怀中雪白身影的情愫一寸寸侵蚀着他,几乎疯狂到令人恐惧。

  苍碧以为自己会被这排山倒海的情感逼疯,他懂爱,他爱连云,但他直白,并不刻意隐藏,即使常常受挫,也无碍他的坦率,可现在的这颗心,怀着不亚于他的真挚,却硬生生被死死压抑,如大洲的地动洪啸倾数被锁进一个拳头大的匣子里——这是连云的心。

  直至回了房间,对着那面犹未消散的镜子,他才发现镜中人脸上的神色竟分毫没有崩塌,只是紧紧敛眉抿唇,原来喜怒哀乐,都埋在了这张击不出多少波澜的脸上。

  怀里的温热消磨定力,苍碧生怕下一刻会按捺不住,对自己做出什么,便把自己的身子放到床榻上,房里太过简洁,连床帐都没有,他只能别过头,刻意不看,把注意力拐到别处。

  连云的房间他不常来,往往只是在门外往里窥看几眼,就被连云拎了出来,里头也确实没什么特别的——除了那个大黑木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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