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两边都安静到了一种程度。
程阅的心跳还是很快，她既希望看见江听寒跟江听寒说上话，却也不希望这样，不然她之前所做的努力真的白费了。
程阅曲着膝盖，捏着手机，微垂着头，她听见了自己沉重的呼吸。
没多久，她也听见了自己手机响起来的声音，程阅睁开眼，看着来电界面。
是她背熟了的电话号码，是……江听寒的电话号码，是她这四个月很想拨打过去最终却按了返回的电话号码。
程阅眼睫毛颤了好几下，最终因为江听寒就在门外，她不好拒绝，点了接听。
程阅把手机靠近了耳朵，垂着头，把额头抵在了膝盖上，静静等着江听寒开口说话。
但江听寒也在沉默，不过过了十几秒后，江听寒终于开口说话了。
“八号那晚的事情我还没讲完，我才讲到了在鹏程中学的誓师会上听你发言。”
“后面还有。”
程阅闭着眼睛，抿着唇没说话。
“身边的同学说，你已经是一中火箭班的预备人员了，那时候我要去的地方也是一中的火箭班，所以我对于高中的开学还有些期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那么期待中考的来临，那么期待早点进入一中，后来才知道，因为这样的话就可以跟你早点见面，就算同一个班，我们做不成朋友我觉得也没关系。”
“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的，可能八岁，我读小学的时候。我跟我妈关系恶化也是在那时候开始，她年轻漂亮，却有我这样的一个拖油瓶，小姨说她来抚养我长大，我妈却又不同意了，说我是她女儿，她把我养到十八岁，以免以后我怪她。”
“她对我要求高，让我好好学习，不准考低分，也是以免以后我怪她。”
“我怎么会怪她呢？可是那么久的时间里，我的世界里没有什么内容与色彩，空荡荡的。我为了气她我还早恋，她也确实被气到了。”
“可在我那样的时期，我也有一件很期待的事情，那就是跟你在同一个班级相遇。”
“一开始是因为你的优秀，后来是因为我也说不清楚的感觉，内心有个声音在喊：离你近一点，更近一点。”
“程阅，你知道吗？一开始便是我有意的接近，去找班主任让他把我们分配坐在一起。”
程阅听到这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
“你还在听。”
“我以为你没听了。”
程阅闷着声音：“没有。”她说，“没有没听。”
“高一的时候，魏唯兴加入了我们，你会经常跟他去图书馆去玩，他看着你的眼神很……那段时间我总觉得是最多余的存在，我在想，是不是耽误了你什么。”
“我嫉妒他，我也羡慕他。”
“我更以为你也喜欢他，我也问过你，你没否认。”
她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程阅不可能还听不出来她什么意思。
程阅在这边摇着头，又想起江听寒看不见，才对着电话轻声开口：“我不喜欢他。”她说，“一直都只是朋友而已，我不否认的原因是因为……”她顿了下，“因为这样的话，给我披了一层外衣，就算我喜欢你，你也不会发现了。”
终于，她说出来了。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可真沉，像是一块她背负着的巨石，压了她这么久，在今晚在现在，她终于被放过。
江听寒今晚说的内容太多，让她此刻还在慢慢消化，唯独有一个她根本不用细想不用猜测，那就是——江听寒其实喜欢自己。
“是吗？”江听寒轻声反问了下，问完她自己就笑了，笑着笑着却渐渐地流下了眼泪。
程阅握着手机，慢慢站起来，她动作很轻，接着把手放在了门把锁上，缓缓地拧开。
江听寒也跟她一样本来是坐着背靠着门的，两个人只隔了一扇门而已。
她微微转了身体，抬头看着程阅，可是怎么回事呢？明明黑暗还没来临，可她视线模糊一片，看不清程阅的脸。
程阅看着她满脸的泪自己也没能忍住，她用手背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她今天哭了三次，两次因为想念，一次因为喜悦。
程阅蹲下来，眨了眨眼睛，破涕为笑，点头，说：“是啊。”
她上身微微前倾，离江听寒近了点，她又抹了抹自己的眼泪，接着问已经失言的江听寒：“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