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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限将至_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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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可以这么凶的哦。

  不等戚一斐恍惚完,丁公公就已经带着白拂尘,一路小跑,亲自颠到戚家车旁。别看丁公公头发斑白,身手却十分矫健,这都是唱武生时打下的好基础。

  拥有两幅面孔的丁公公,前一刻还鬼见愁盛气凌人般,这一刻却已经笑的如沐春风,毕恭毕敬的站在车窗下,讨好中甚至略带敬畏:“郡王爷,您没事吧?可被这起子小人气到了?”

  戚一斐几次措辞,最后才道:“我没事,你家殿下呢?”

  “殿下都好,派小的来问您,要不要过去坐坐。”

  这感情好啊!

  戚一斐黑白分明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还有什么会比和他的寿命金主,能够同处一室更重要的?吴情找茬算什么,丁公公前后两张脸又算什么?这一刻,在戚一斐的眼中,除了七皇子,其他人都通通不存在了。

  马夫为戚一斐打帘,不等他伸手,丁公公就已经主动又热情的凑到了车辕前,想要扶着戚一斐下车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尖,此时却多了一股沁过糖衣的甜腻,根本不曾掩饰对戚一斐的巴结:“您留神,小心脚下,别滑倒。”

  戚一斐都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让把吴情吓了个半死的丁公公,这般对自己。

  但是,从丁公公的角度来说,这个世界上能人千千万,但能让摄政王闻罪笑成那样的,却只有一个戚一斐。只今天上午的所见所闻,就足够他押宝在戚一斐身上了,抱紧大腿不放松!

  别人都觉得丁公公能入摄政王的法眼,必然是有他的本事的,但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他根本不明白摄政王为什么会对他另眼相看。甚至,都不能说另眼,顶多是觉得被他服侍,比别人稍微能忍耐一点。真的是很少的一点,根本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消耗。

  不知道有多少朝中的大人,给丁公公送过礼、卖过好,他却一点都不敢接,不是真的有多么高风亮节、不恋金银,是因为他有自知之明。伸了手,不要说给谁美言了,他自己就准得第一个滚蛋。

  从三千红尘里滚蛋,争取下辈子做个男人。

  真正被摄政王青眼有加,浑似保命金符的,明明是眼前这位一看就吉人自有天相的征南郡王啊。

  看到丁公公对戚一斐的谄媚模样,被押在路边的吴情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明显是在给戚一斐张目撑腰!戚家根本倒不了,至少,戚一斐不会倒。

  等看到戚一斐上了后面的马车,吴情这回才是真的绝望了,心如死灰,不过如此。

  那马车里坐的能是谁?只可能是摄政王啊。老皇帝中风了,护持不了戚一斐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这不是还有个金光闪闪的摄政王吗?!连那么反对迷信的摄政王,都卖戚一斐面子,等着他吴情的不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他也就不用挣扎了,只看将来还有多少和他一样的倒霉蛋就行,莫名的,吴大人心里还有了一丝快意。那些怂恿他来试探的,日后一个也别想跑!

  这边,戚一斐已经疾走几步,在丁公公的搀扶下,利落的上了七皇子的车。

  四马为驷,八马为辇,七皇子坐的明显已然是最高规格。如果说外表就足够不凡,那么车的内里,便能把外表比的庸俗不堪。低调内敛,暗藏奢华,处处用的都是好材料,以一种赏心悦目的方式呈现。各地特供,有钱都买不到,也置办不起。

  戚一斐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和七皇子好好说一下,最终都被咂舌惊叹给挤没了:“你这才是真的会享受啊。”

  闻罪不紧不慢,随手用桌上的摆件,遮住了自己正在批阅的奏折,然后这才点头,大大方方道:“风水轮流转,也该我享受一下了,不是吗?”

  话音刚落,车身一晃,队伍就再一次辚辚萧萧的走了起来。

  戚一斐没做好准备,一个前扑,扑到了前面层层叠叠的软垫上。戚一斐和闻罪的内心,同时都遗憾了一下。

  一个撇撇嘴,竟然没借此扑倒七皇子,赚更多的寿命;

  一个想的是,特意没告诉戚一斐要小心坐稳,却白白便宜了垫子。

  戚一斐在满是棉絮的垫子堆里扑腾了几下,大概是觉得有点丢脸,干脆就咸鱼躺倒,大咧咧的不准备起来了。他只是仰起头,看着七皇子道:“知道摄政王殿下对你好,没想到他对你这么好,连你身边的公公都叫人害怕!”

  闻罪错愕了一下,没想到都这样了,戚一斐还没开窍,那可就别怪他了。

  “丁公公可是摄政王身边的红人。”闻罪意味深长的看了戚一斐一眼,忽然又起了个话头,“我小时候,常听有小内侍在背后骂你,不就是仗着爷爷(太监对皇上的称呼)喜欢嘛。”

  戚一斐哂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随着马车摇摇晃晃,随波逐流,他小时候确实挺熊的。

  “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让别人也这么骂我一句?”闻罪说完了他的感慨。

  戚一斐一怔,没想到闻罪竟然会这么说,但等想明白了,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用安慰我,我这人皮实的很,随他骂,这种人,我只会可怜他。不过,你说巧不巧,我小时候也有个梦想,最想别人骂我,你不就有几个糟钱儿吗?”

  两人看着彼此,同时笑了。

  戚一斐这才郑重其事的,给七皇子道了一次谢,虽然他能自己解决,但七皇子出手了,这份情他是承的。

  “不用道谢。我相信,没有我,你也会自己对付他。”闻罪摇摇头,阳光从纱帘中铺洒进来,他一半坐在阳光里,一半仍留在过去的阴影中,道,“但我还是想为你出手,让人知道你还有我。”

  戚一斐真的觉得,他大概误打误撞,又要拥有一个很值得结交的好朋友了。

  “说起来,你本来是打算怎么对付他的?”

  戚一斐也没藏着掖着,直接便道:“我本来是打算激将他,让他写下一封什么能够证明此时此刻他就在这里的东西,好去告他上班时间玩忽职守。”状告吴情礼仪犯罪,很容易被人拿来大做文章,戚一斐是断然不会去做那种傻事的。他更愿意针对当今摄政王做事认真的态度,来给吴情设个必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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