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鸿涛的坚决让少年的神情出现一丝不安，他干笑了两声，又慌张地看向魏鸿涛，「这不可能！你不喜欢男人！更不可能喜欢我！」
「我喜欢你。」
张宁书的眼眶红了，「你别骗我……魏鸿涛，我警告你，你不要骗我。我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你是想假装说爱我，让我有活着的希望。等到回到了京城，你便会离我而去，然后说，跟我只是兄弟。」
魏鸿涛紧紧抱住他，「我说的是真的。」
少年还想要说什么，然而声音却哽在喉咙中，再说出不半个字来。
「我爱你。所以我们要好好度过最后的日子。小书，这回是我有私心，即使你很累了，你也不能抛下我一个人。反正我可能也是死路一条，金军不会放过我，等我被捉住的时候，我们一起死，好吗？」
这番话令少年热泪盈眶，他紧紧抓住了魏鸿涛的手。 这个傻子，他从来不说这种丧气话，真以为他听不出来吗？ 他只是不想让自己放弃希望。
「小书，再坚持一下，好吗？我知道你很累。」
眼泪布满张宁书如玉的脸颊，他紧紧拽住魏鸿涛的手，哽咽道：「不行……我做不到……」
魏鸿涛一僵，继而肯定地道：「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寻死，你要陪着我坚持到最后一刻。」
「死太容易了，你们在打斗的时候，随便一把刀就能要了我的命。」
魏鸿涛的脸渐渐冷了下来，怒道，「你为什么要这么顽固？」
他笑得悲凉，「你终于愿意爱我了。我很高兴，可是有些晚了。」
「我们下辈子也会在一起的。」
「你不会有最后一刻，该死的是我。你应该和士兵们一起逃出去，不要再为了我，和他们敌对。只要没有我这个累赘，你就一定逃得掉。」
魏鸿涛猛地站起来，神色冰冷，「不会有这一刻了。」
张宁书偏过头，不想再与他争执，但沉默了一会后，他突然听见周围有窸窣声。
「小书，看着我。」
那语气有着他从未听过的绝决，他回过头，却见魏鸿涛拿着一把匕首，「所以，你是执意不和我一起走了？」
点了点头，张宁书眼中充满痛苦。
「很好，那我也不用到处逃亡，就在这里结束好了！」
少年对这番话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魏鸿涛抬手用力，匕首便往颈间刺去——
他惊得大叫，「不要！」但要起身，身体却沉重地不听使唤，只来得及推了下魏鸿涛持匕首的手臂。
刀刃在魏鸿涛的颈上划出一道血痕，落在草地上。
张宁书因为突然的变化岔了气，弓着身子不停地咳嗽。
魏鸿涛面无表情地扶起他，不住的抚着他的后背，平缓他的咳嗽。 他好一会才停下来，怒视着眼前的男人，「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也觉得不能忍受了？」
「……」张宁书哑然。
「如果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自生自灭，我的感受就和你方才一样。」
少年激动和愤怒的神情继而平静下来，凝视着魏鸿涛，久久没有说话。
魏鸿涛轻轻拥住他，「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所以你不用有负担。」
泪水涌出眼眶，张宁书狼狈的用手抹去泪水，「别说了。」
「小书，我爱你。也许有点晚了，可是，让我们一起度过这最后的时光，好吗？」
无法再勉强自己说出狠心的话，张宁书点点头，依偎在魏鸿涛怀里，没多久身体就负荷不了而睡着了。
以往他总是会被病痛折腾、睡不安稳，这晚他却觉得莫名安心，一觉到天亮。 直到早上听到鸟雀的鸣叫声，一抬头，便看见魏鸿涛的侧脸，他下巴上有着青青的胡茬，看起来很狼狈。
可即使这个男人再狼狈、再丑陋，只要能待在他身边，被他拥在怀中，张宁书就彷佛拥有无穷的力量，即使是面对死亡，也不再那么可怕。
不用担心外界的偏见和敌视，这个人，会和他肩并肩站在一起，勇敢面对。
伸出手，细细抚摸爱人的脸庞，他英挺的鼻梁、斜飞的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