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双诡异骇人的血红眼珠，他很害怕，但还是欢喜地笑道：“你醒了，太好了！我真怕你永远都不会醒，就这么死了！”
微微睁开的狞恶双眸，竟浮现出人类才会有的复杂光芒，蝙蝠似乎很有灵性。
突然，门那边传来开锁的声音，一直担心母亲的他，却未露出欣喜的笑容，因为他想起母亲一向不喜欢小动物，如果让她发现蝙蝠，她一定会凶残地弄死它。
他得在母亲打开门前，把蝙蝠藏起来，还好她可能吸太多毒，记性不好，应该不会发现他用了她的药，察觉到蝙蝠的存在。
“我妈妈回来了，你千万别出声。”他一边对蝙蝠超小声地叮咛，一边惊慌地赶紧把它藏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只有这地方藏它，不会被母亲发现，她因嫌脏，都让他倒垃圾，从不靠近垃圾桶。
他因太慌张，没有注意到被他放进垃圾桶，并用垃圾盖着的蝙蝠，露出无比惊讶的眼神后，双眼要被愤怒的火光烧起来了，明显非常不满他这样对它。
门打开后，他马上被母亲的样子吓一大跳，母亲伤得比他想像的还严重，脸不但青一块、紫一块的，还肿得像猪头一样，而且腿一瘸一拐的。
他焦急地立刻跑过去扶母亲，问母亲怎么伤得这么重、却被母亲怒瞪，骂他明知故问，想要打他。
幸好女人伤得太重，连打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又狠瞪儿子一眼，骂一大堆难听的话。
他早习惯母亲这样对他了，毫不在意，无比温柔地扶母亲走向床，让母亲躺到床上后，立马喂母亲云南白药，再小心翼翼地帮她的脸擦药，然后找出药酒帮她揉腿。
对儿子的行为，女人没有一丝感动，反而骂他做得不够好，把她弄痛了，等她好些了，要狠狠收拾他。
他好不委屈，但没有生母亲的气，他知道母亲昨晚被客人折磨惨了，火气大是正常的，他要多理解，好好照顾母亲，让母亲的伤尽快好。
很旧的垃圾桶早烂了，正面有两个小洞，让里面的蝙蝠刚好能看到屋里的情况，仍旧黯淡无光的红眸闪过一抹像是幸灾乐祸的冷笑。
但它太虚弱了，红眸很快就又闭上了……
第十一章
女人在儿子的精心照料下，才过几天伤就好了很多，又可以接客了，但她一点也不感谢儿子，相反有力气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暴打儿子。
她还责骂儿子，都怪他还没能卖掉初夜，让她发财，她才需要为了能买到两个星期的毒品，冒着残疾的危险，被变态佬当畜生一样疯狂性虐、折磨，他就是一个天生的害人精，专门生来克她的。
他虽很伤心难过，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哭出来，让女人更生气，打得更厉害，但他仍旧没有流出一滴眼泪。他不停地在心里对自己说，要坚强不能哭，否则会更倒霉的。
但他怕再被女人打，拼命向女人求饶，才让女人气消些，停止打他。女人又骂了他几句，就像平时一样吸毒，然后化着很浓艳的妆，穿得无比风骚地出门了。
女人这几天出不了门，一直吃儿子煮的粥，超想吃肉，现在她能出门了，自然得赶紧到外面的小馆子，点一盘肉解馋。
女人一走，他就马上忍着身上的剧痛，跑到垃圾桶前，把藏在里面的蝙蝠超小心地抱出来。
这几天因为母亲一直在家，所以只有晚上母亲睡着了，他才能把它抱出来，给它吃药、擦药。但它似乎太虚弱了，一直吃不下食物，连水都喝不下，时间长了可不行。他今天一定要趁母亲出门了，让它喝些水，吃下食物，否则它的伤不会好的。
“对不起，这几天一直让你待在垃圾桶里，你一定很难受吧，但没办法，若让超讨厌小动物的妈妈发现你，一定会很残忍地杀了你。”他发现血红的眼睛全是不满和怒气，再看蝙蝠全身脏兮兮的，充满了垃圾桶的臭味，急忙道歉。
蝙蝠眼中的不满和怒气并未消失，他本想帮它擦洗干净，但想到等下还要让它回垃圾桶，到时它又会变脏，虽很抱歉，但只好作罢。
他抱着它向母亲吃饭的烂桌子走去，丝毫不嫌弃它很脏，他想自己也很脏。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所以他从不洗衣服。
母亲只给他一套衣服，他穿得烂到不能再烂，非得扔了，她才会买最便宜的新衣服给他。
来到不仅很烂，还很脏的餐桌前，他先倒水喂它，但它不张嘴。他皱了皱超漂亮的可爱眉头，把水放下，拿起母亲吃剩的粥喂它，可它还是不张嘴，像以前他喂它水和食物时一样，眼中闪烁着浓浓的厌恶。
“你为什么不吃？是因为还很虚弱吃不下吗？但再虚弱，你也要努力吃点，不然会一直这么虚弱，伤永远都好不了，最后还会饿死。”他着急地叫道，为了它能有营养，他可是冒着很大的危险偷母亲的粥喂它。
粥虽是他煮的，但他却不能吃，从他记事开始，母亲就只准他吃发馊的残羹，如果被她发现他偷吃还没有馊的食物，一定会被她打个半死。幸好它还小，肯定吃不了多少东西，只偷一点粥喂它，母亲应该不会发现。
见蝙蝠仍旧不愿意张嘴，他更着急了，哀求道：“求你就吃点粥吧，你闻闻这粥很香的，一定非常好吃。”
可笑他为母亲煮了好几天的粥，但他却不知粥味如何，不过闻着粥有浓浓的清香，应该很好吃。
他第一次为母亲煮粥时，因为母亲不准他尝，所以他煮得不好吃，被母亲暴打，后面他学会了闻粥味，只要粥有清香就好吃。
发现蝙蝠的小嘴紧紧闭着，他的眉头挤到了最紧。它为何还不肯张嘴吃粥，是因为虚弱得张不开嘴吗？可这几天喂它吃药，它都张开嘴的。
它一直不肯张嘴吃粥，莫非是因为……这几天它一直听母亲骂他，知道他是妓女的儿子，像世上所有人一样认为他很肮脏下贱，不屑吃他煮的粥？
他越想越觉得肯定是这样，虽然蝙蝠不是人，但他发现它会像人类一样，露出各种眼神，是通人性的动物。
想到连动物都讨厌他、鄙视他，他好不痛苦伤心。刚才被母亲那样打，都没有哭的他，现在却哭了，迷人的大眼睛里滑出不少晶莹剔透的美丽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