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不跳舞[出书版]_分节阅读_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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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要睡觉了,不要打扰我。」鲁伊躺到了被太阳晒得滚烫的铁床上,在那狭窄的床位上四肢放平,脸朝天地闭上了眼睛。

鲁伊想要就这么睡着好了。睡着了,就不会再感到任何的关于爱与恨,欲望与期望的纠葛。说过不会再去想的,说过全部都忘了的。可是为什么这一刻那些伤痕会如此清晰地被提醒?

这一刻,梁森苦痛与无助的样子多么像三年前的自己。

第四章不安的情绪,禁忌的出口

「砰——」可怕得可以震碎心脏的爆炸声又一次在脑海中炸响,继而鸣叫在自己身体内部,一直不停。阿富汗的天空浓烟滚滚,一处制药工厂爆炸了,但里面并不是空无一人,里面有三个来自美国的FBI探员。

鲁伊看着面前的一堆火海,发狂地大吼:「阿尔!德赛!吉娜……阿尔……你们……可恶啊!怎么可以……怎么会这样……呜……呜呜……该死的,把他们还给我……」无力的嘶吼中,迎面飞来的带着血的肉骨头溅到他面前。

以一种很缓慢的速度坠落到鲁伊身体四周的那些焦糊糊的东西,就是阿尔、德赛、还有吉娜。鲁伊双脚发软地跪到在地,哑声哭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被炸死了。与自己亲密无间的伙伴竟然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他们被炸得血肉横飞。

这,是鲁伊·兰德尔此生经历过的最可怕梦魇。

是长官阿隆索吩咐他们来这里捣毁罪犯的制药工厂的。这次名为「DeadDrug」的行动已经进展到了尾声。鲁伊他们四个菁英调查员已经将案子查得差不多了,是跟世界最大黑帮之一,以制造与走私危险药物的美国黑帮索迪奥有关。

鲁伊他们本来都收拾好了行李,就要被调查局派来的直升飞机送回去交差与制定下一步的捣毁犯罪计划,但是却临时被阿隆索吩咐来到这里善后。

阿隆索说,在阿富汗这个国家,索迪奥的分部坐落在这一处废弃工厂。为了拯救阿富汗以及整个中东国家的无辜平民,鲁伊他们四个最好还是要捣毁这处制药窝点,以免药品会散布出去。

阿隆索是DEA的最高执行长官,拥有美国陆军的上尉军衔,在美国司法界享有盛名。身为探员,鲁伊与阿尔、还有德赛、吉娜四人万分信任与推崇他。可是,他却背叛了他们,他让他们去送死。他的阴谋令除开鲁伊以外的三名调查员全部都不幸罹难。

鲁伊之所以可以避过这场丧命之险,是因为他在出发前,忘记从旅馆带走他的游戏机了。上面有一款阿尔帮他下载的游戏,他很喜欢,而且游戏机是阿尔特地送给他的东西,所以,他转身去拿。谁知拿着阿尔送给他的东西,他却完全失去了阿尔这个人。

那一天,是阿尔的生日。鲁伊还对阿尔提议说一回到曼哈顿,他们就该去酒吧热舞一整晚,庆祝他们在阿富汗这个鸟不拉屎的国家所受的考验终于全部过去了。他们是这世界上最优秀的刑警,最能干的探员。阿尔欣然答应。在阿富汗澄明的夜空下,阿尔笑得明眸皓齿,鲁伊觉得他的笑容堪比天上所有的星。

可是,后来。他们说好要跳的舞似乎再也不能跳下去了,因为阿尔死了。鲁伊答应过阿尔的母亲要好好照顾这个小自己一岁的好兄弟的。他们在美国德州一起相濡以沫地长大。

鲁伊的母亲是个中国人,从他一出生起,母子俩便相依为命。因为他是个中美混血儿,从小他没少受白人与黑人的欺负。被孤立甚至是毒打的时候,只有跟他住在一个街区的阿尔出手帮他。

在那些拳拳相护的友谊下,两人就这么认识与交好了。阿尔与鲁伊一起学了空手道跟中国功夫,一起参了军,甚至一起去嫖妓。「Brotherhood」这个词,绝对可以概括他们之间的关系。即使没有血缘关系,阿尔与鲁伊也都是这世界上最相亲相爱的兄弟。

伊拉克战争爆发后,母亲曾一度反对鲁伊前去参战,但鲁伊还是倔强地去了,并且阿尔也受到鲁伊的影响,叛逆地不想留在美国考警校,一并去了伊拉克。

两人在伊战中一起沐浴枪林弹雨,出生入死,再可怕的时刻,两人都一起度过。

因为在战场上卓越的表现,两人被送回美国FBI,经过严格的训练与考核,双双成为了联邦调查员,被一同分派往总部在纽约的DEA,打击毒品药物犯罪。

那之后,在纽约,鲁伊跟阿尔度过了最快乐的探员生活,他们全神贯注、全力以赴地打击犯罪。罪犯被他们耍得像傻瓜。每次案子一结束,两人便会去地下酒吧听最高昂的爵士摇滚乐,在乐声中恣情舞动身体。

灯光曼影中,两人跳舞的身影映在舞台上,一直交汇着,没有离开,鲁伊每醉心欣赏一次,便会悦乐地错以为一次阿尔跟他像是一对连体婴儿,会这样连结在一起,永不分离。

然而,阿富汗工厂的爆炸陷阱却将他们无情地分开,并且是阴阳相隔地永远分开。

在阿富汗昏黄的天空下,火海熊熊燃烧。

阿尔被炸飞在悍马车轮胎边的断手紧紧握着一条蛇项链,像是死不瞑目一般地挂念这条项链隐藏的秘密。鲁伊嘶吼得像个最绝望的失去了最重要亲人的人,哭泣着将那条被阿尔紧握的项链收藏了起来。

在那以后,这三年时间中,鲁伊过了人生中最堕落的日子。他没有辞去DEA的工作,也没有把自己的警徽跟佩枪交还给美国联邦调查局,甚至是没有去直面阿隆索上尉,质问他为什么要背叛他们,将他们冷血地送上死路。

答案很明显了。阿隆索上尉是个跟索迪奥勾结在一起的狗杂种,吃里扒外地与黑帮暗中勾结。在紧要关头不惜牺牲自己的菁英部下来满足他自己的欲望。索迪奥给了阿隆索多少好处,鲁伊不知道,但鲁伊明白一定足以让他出卖良心。

鲁伊躲了起来,宁愿让整个FBI的人都以为他也被炸死在阿富汗了。然后,他也没有脸回到德克萨斯去,因为他没有勇气亲口告诉阿尔的母亲还有弟弟们——阿尔被炸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地被炸死了。

那种绝望的无助、孤单、愤怒、害怕与苦痛混合在一起的心情,让鲁伊在这三年来从一个优秀的美国联邦调查员沦落成为一个只喜欢喝酒、跟男人上床以及杀人的流氓。

因为,源自心脏的疼痛太过巨大,鲁伊无法负荷。没有一次午夜梦回,他不是梦见阿富汗昏黄的天空下,被炸得血肉横飞的三名同伴。他们并肩作战的情谊明明才刚开始要渐入佳境,他们一次次地团结在一起,不分你我地完成了不可完成的高难度任务,像亲人,又像爱人一样相信相爱地活着。

可恨的阴谋却将他们分开!还有阿尔,鲁伊失去了在这世界上最喜欢的好兄弟,阿尔!为什么,为什么唯独要留下鲁伊一个人!

鲁伊无数次抱头痛哭,假设当时要是自己也跟他们一起同时走进那间工厂就好了。那样,就不会只剩下自己孤单与无助地活在这世上了。无边无际的苦痛让鲁伊想让自己成为一具行尸走肉,麻木不仁。

——拜托,真的不要再让我感受到任何的疼痛了。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说。所以鲁伊买醉,所以鲁伊纵欲。奢靡的生活需要金钱的支撑。鲁伊终于做起了那种靠把灵魂交给魔鬼来赚钱的赏金猎人。

他无懈可击的身手、百发百中的枪法、敏锐犀利的观察力,以及面对危险也绝对不会恐惧的胆魄让他成为了一名最成功的赏金猎人。在曼哈顿的地下拍卖所,他是叫价最高的赏金猎人,但却不是赚钱最多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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