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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然[出书版]_分节阅读_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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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太寂寞了,太想要个朋友却又自卑得从来不敢接近别人。我从小到大经历过那么多的欺负侮辱,他是唯一一个救我的人。就连小时候被养父母打得满头是血时,邻居也只是报警然后离得远远地用可怜同情的眼神看我,甚至都没有人愿意上来帮我擦擦脸上的血迹。这样的我突然遇到易天,除了他,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现在还记得他第一次对我笑是在我们认识的一个月后。

我听说他生病了所以带着自己熬的粥去看他,找了许久才找到他家。还来不及从他家房子花园喷水池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迎面一只狗就朝我奔过来。我当时不知道那是不伤人又自来熟的哈士奇,只看到那狗又高又壮还酷似狼吓得拔腿就跑。也不知道在花园里跑了多久最后我实在是累得不行跑不动了被狗从背后扑倒在地,脸埋在草地里,保温瓶里的粥也打翻了,背上还坐了一只狗。等我带着满脸的草和泥挣扎着坐起来时才发现不远处的易天捂着肚子笑得快蹲在地上。那瞬间听着自己噗通噗通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我只觉得,如果他能够一直这样开心,让我一辈子把脸埋在草里都行。

我一遍遍地回忆那些温暖的画面。

直到现在我才敢承认,我没有一秒钟,停止过爱他。

我闭上眼睛就是他的眼,他紧抿的嘴角,他身上的气息。只有在回忆中,我才能肆无忌惮地看他,跟他说话,责怪他,想念他。我后来是已经喜欢他到失去了理智,每天都被心里的想念和偏执折磨得发疯,才稀里糊涂做下傻事。我今天的结果,完全是自己造成的,我不怪任何人,我只恨自己。

我活了二十多年,不过是帮我的亲生父母证明,他们生下我的确是个错误。

夜越来越深,周围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就连坐在湖边的几对情侣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起身走到湖边,夜色下的湖水幽深浑浊,什么都看不到。

身体接触到湖水时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冷,刺骨的冷。像是被人拿着冰钻一点点凿开皮肉骨头然后没入骨髓,针扎一样细小的刺痛密密麻麻遍布全身。

湖水没过头顶的时候隐约还能看到湖边模糊的树影,水流从四面八方涌来灌入口鼻,慢慢往下沉,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胸腔开始闷痛,我闭上了眼睛。

我这一生,一直都走得跌跌撞撞甚至头破血流。

也曾因为道路太过崎岖产生过想要放弃的念头,但是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因为想要遇到信赖和喜欢的人,因为想要被爱,因为想要幸福。

可惜最后我还是辜负了自己。

那……如果。

如果真的有神明,如果真的有来世,给我一个家吧。

穆然(续)

第一章

易天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

这段时间吴家曝出贿赂的丑闻,连带着背后支持吴家的那股势力也被掀了出来。高官和私企互相勾结这种事也不少见,说白了这些天天自称人民公仆的官员拉出来真有几个是干净的?若放在平时这事也好办,拉几个人下来表示表示等风头过去也就好了。但是现在上面正是换届最敏感的时候,哪里都是严打求稳,偏偏吴家这时候出了这么大的漏子,被媒体曝出来通过私贿拿到手的大工程就有好几个,整个社会一片哗然。吴家背后最上面的那位也没辙了,只得弃车保帅,撇得干干净净。

墙倒众人推,作为死对头的易家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几个叔伯们在后边动作,他们年轻的这一辈就明着在台面上放火,这次不把吴家连根拔起烧得干干净净,易家是不会罢手了。

易天带着公司里的人拼了三天,三天加起来睡了不到6个小时,吃了好几个吴家在本市一直独霸的产业。

他开会一向都是不接电话的,但是看到号码的瞬间他向正在做报告的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会议暂停,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怎么了?」易天有些疲惫地捏捏眉间,沉声问。

「易少,你让我们盯的人,」那边的人支吾了半天才小声道,「正在医院里抢救。」

易天楞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突出,「位置。」他冷着声音丢过去两个字,那边赶紧报了医院的地点。易天挂断电话,狠狠吸了一口气,平复好情绪后才转身回去直接把会议结束往医院赶,后面一众人面面相觑,发生什么事了?老板的脸色那么难看?

罗宇收了电话,目光空洞地直视前方。虽然没被骂,但是老板那种毫无情绪的声音让他觉得比怒吼还可怕。旁边的廖飞递过来一根烟,用眼神询问他怎么样了。罗宇接过烟摸摸鼻子惨兮兮地道:「我觉得我可能完了。」廖飞甩给他一个大白眼,「谁他妈让你盯人的时候跑去买烟的。」

罗宇有些委屈,他哪里知道那男人要跳湖自杀的?!他跟着这人一天了,看他给小萝莉选玩具给死人送花最后干脆坐在公园湖边发呆,他罗宇都快无聊得长毛了!想他以前出的任务多刺激多带感,现在让他来盯个男人,还是个他们这帮人都看不起的爬老板床的男人,这不是暴殄天物吗?再说了他就是用五分钟去买了包烟,回来的时候人居然不见了,要不是他那瞬间反应快判断准跳到湖里去捞人,估计这人已经见阎王去了。越想越憋屈,妈的这人什么时候寻死不好偏他罗宇盯梢的时候跳湖,草真他妈倒霉!

「易少不是很恶心这人吗?他要是真死了易少应该不会怎样吧?」罗宇想想还是有些不安地问廖飞。廖飞丢给他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罗宇把头发揉成了鸟窝。

易天赶到医院的时候人还在抢救,罗宇跑过来在旁边带点哆嗦地解释,易天面无表情地听完,忍了半晌还是还是没忍住直接给了他一脚把人踹倒在地,旁边的廖飞在他还想补第二脚时走过来挡在罗宇前面低着头道歉,「易少,对不起。这次是我们不对,不会有下次了。」廖飞平常话不多,但做事一向稳妥,人也聪明,再历练几年不出什么意外下面的人是要交给他带的。现在他站出来把事往自己身上揽,也是明着帮罗宇求情了,易天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转身上楼没再追究。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易天在门口坐下来从包里摸出根烟,夹在指间把玩。跟着他来的特助苏文阳站在旁边没吱声。

「我是不是过分了?」易天没抬头,但是苏文阳知道他在问自己。

「事没做好,是该受罚。」苏文阳冷着脸一板一眼地答。

易天笑笑,苏文阳一向是这种性格,在这些事上从来都不讲人情,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其实他也不是想听到什么让人舒心的回答,说句实话他真没什么资格怪罗宇,他平常是怎么对穆然的,他下面的人自然也是什么态度。别说现在人还没死,就是真救不回来了他也犯不着发火,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只是,易天抿紧嘴角神色阴沉下来,为什么他心里就堵得慌呢?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手术才结束,医生出来的时候说人是救回来了,就是身体太虚弱暂时醒不过来。易天看着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人,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一副随时都会没了呼吸的样子。他没上前,只是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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