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逸事[凤于九天番外]_分节阅读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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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身上披着一件灰扑扑的大斗篷,这种斗篷是永殷百姓出门时常穿的款式,此刻在大街上走动的人们中,十个倒有五个如此打扮,那人把身体藏在斗篷里,低着头沿着黑砖青瓦的墙边慢慢走着,就像一滴水混在一碗水里,毫不显眼。

只是,他瞒不过特意在此等候的永逸。

永逸微微眯起眼睛,集中目力,遥遥观察。

当那人经过一处食铺时,从食铺里忽然走出一个高大男人,肩上扛着两大袋稻米,正回头和食铺老板说话,一边往外走,不小心被门槛一绊,猛地向前一栽。眼看就要撞上那披着斗篷的人,那人却极为灵活地往侧一闪,一只手猛然伸出,把男人扶住。

男人站稳了脚,把稻米放在脚边,憨厚地说,「刚才多谢你啦。小兄弟,我没撞到你吧?」

「没事。」那人始终低垂的头,终于扬起。

露齿一笑。

藏在斗篷下的容颜,暴露在永殷正午灿烂的阳光之下。

脸庞优美的曲线令那憨厚的男人不禁一愣。

这么漂亮可爱的孩子,真不应该在街上乱跑,他家大人太不负责了。不少贵族喜好男风,许多为非作歹的人以此牟利。

这些年,陆续有穷人家十七、八岁长相姣好的男孩子失踪,听说都是被强盗绑走,然后以高价卖给贵族了。

眼前这少年俊俏非常,可千万不要被坏人拐走了才好。

不远处,酒楼二楼厢房里,永逸的双眸也紧紧抓住了那一刹抬头,那一抹笑。

他的视力极好,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还是能把那人精致的五官看得清清楚楚,幽深的黑瞳,淡粉色的犹如花瓣般的唇。

「芙蕖。」

低沉的声音在厢房里响起,宛如梦境中渺渺。

永逸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无意中唤出了他的名字,不禁微微蹙眉。

他和芙蕖,本来不该有所交集。

他是永殷太子,而芙蕖,则是他父王极为喜爱的新宠。

芙蕖刚刚入宫时,并没有引起永逸的注意。这是一个漂亮、可爱、温顺、听话的新人,不过,能够进入永殷王宫,有资格侍奉永殷大王的新人,又有哪一个不漂亮、可爱、温顺、听话呢?

从芙蕖受宠的那一天开始,永逸就下令,命人秘密监视芙蕖。

并不是因为芙蕖有什么特别,这只是一项实行已久的防范措施。对于每一个新入宫并且受到大王宠爱,得以待在大王身边的人,永逸都会派人监视一段时间。

在这片大地上,国和国的争斗从未停息,为了巩固自己这一方的利益和安全,又或者为了扩张领土,各国都会往他国派遣奸细。

作为已经被父王赋予了部分管理实权的太子,防止奸细渗透,也在永逸职责之内。

应该说,在监视期间,芙蕖没有引起永逸的注意。在永逸眼里,他实在太普通,没有任何出众之处。

和往常那些年轻宠臣一样,靠着自己的好皮相争权夺利,使着那些可笑的小伎俩,竭力争取父王的注意,以博取更多的赏赐和恩宠。

事务繁忙的永殷太子,当然不可能亲自监视一个小小的新宠,永逸只是阅览手下送上来的报告。

根据那份记述了芙蕖在宫内种种行为的报告,永逸在脑中形成了对芙蕖的基本认定,那就是幼稚、虚荣、肤浅。

一如他的那些前辈们。

看完那份报告,几天后,永逸在父王寝宫里向父王请安时,亲眼见到了芙蕖。

这令永逸更确信自己对芙蕖的认定。

那日,恰逢桑普郡送来今年的贡品,其中有一幅绣帛格外美丽,几个得宠的年轻人在父王面前央求赏赐,芙蕖也在其中。父王显然对芙蕖另眼相看,毫不犹豫地把绣帛赏给了芙蕖。永逸离开时,看见芙蕖在殿门外,手拿着那幅绣帛,对其他人得意地炫耀。

无知浅薄的小家伙,不知道在这王宫中,必须懂得收敛,才能平安地活下去。

不过,这种简单到一眼就能看穿的庸俗之辈,也就用不着在他身上花费太多精力了。

离开父王寝宫后,永逸下达了解除对芙蕖监视的命令。

到那一刻为止,芙蕖这个名字,对永逸来说,依然没有任何意义。侍奉王族的人多如蝼蚁,命亦如蝼蚁,也许在那些穷民百姓看来,可以入宫侍奉大王是今生可以得到的最大荣耀,但在永逸眼里,这些所谓的荣耀,不过是苍白的浪花,经年累月一朵接着一朵盛放,从无一朵可以长留。

芙蕖也不过是一朵浪花,纵使现在看来炙手可热,但只要他失去永殷王的欢心,就是浪花消散之时。

永逸相信这个时间的到来不会太久,每年有太多新人入宫,而,他的父王,从来都是一个贪新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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