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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契合[ABO]_分节阅读_28

十九瑶Ctrl+D 收藏本站

耳畔依稀响起了雨声,雨势渐大,漫天漫地瓢泼乱洒。他护着怀里一束水润的铃兰花挤下公交车,前方奔过了无数头顶衣服和宣传单的路人。

那一天,宠物店正好没什么客人,为了多赚几块钱,他来帮隔壁的“香花坊”送花,送给一位住在久盛VIP客房的年轻小姐。

在酒店门外的大理石台阶上,站着一个高大的男性Alpha——黑色正装,身披加长羊绒大衣,手握一把木质长柄伞,伞尖点地。男人剑眉深眸,目不斜视,淡漠地望向广场中央的雕塑,身姿笔直如剑。

是他。

何岸远远仰望着他,视野变成了慢放一万倍的高清镜头。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能把一个人看得这样清楚。

大风将一条条雨线吹得倾斜,无数微小晶亮的水珠飞向了男人,落在大衣昂贵的原生羊绒上。何岸听到自己的本心在歌唱,催促他也化为一粒水、一粒尘,满怀欣喜地飞过去,依附这个Alpha,躲进温暖的羊绒里,用肺腑呼吸他的气味,随他回家。

突如其来的一束光,照进了何岸绵延二十多年的黑夜,让他变得幸福,也变得卑微,甘愿奉上爱情和灵魂,自我祭献。

四十多天以后,这个Alpha贸然闯入何岸的家,将性器强硬地插入了他的身体。

他伏在男人身下,从撕裂的疼痛中捡拾着几许零星的快意,并且固执相信,Alpha暴虐的性欲里多多少少是有几分爱意的。每一回当男人释放完情欲,用汗湿的双臂搂着他,用眷恋的眼神凝望他,缠绵温存,亲吻他胸口那粒嫣红的痣,何岸总舍不得再留一分怪罪。

你病了,你不清醒,像年幼的孩子一样需要安慰,我又怎么忍心苛责你?

何岸会啄吻他的额头,说,没事的。

飞鸾,没事的。

即使温情无比短暂,清醒时甚至互不相识,我也不恨你。

可是郑飞鸾,为什么到头来,我承受了所有痛苦,还要额外承受来自你的怨恨?

为什么?

你恨我剥夺了你的理智,绑架了你的爱情,算计了你的钱财,哪怕你心里清清楚楚,从我们相识的第一天开始我就从未真正得到过任何东西,也许……只除了铃兰。你永远站在那级高高的台阶上,不肯走下来与我平等对话。而因为爱与容忍,我失去了家,失去了学业和工作,失去了天生的信息素,也失去了一颗乞怜的心。

这不是爱情,我不愿再沉沦下去了。

刀刃划开后颈的一瞬间,冰凉的触感犹如一只有力的手,将何岸拽出了信息素的泥沼。

郑飞鸾,谢谢你送我这份礼物,谢谢你手持鞭子,在我还狠不下心割断一切的时候,及时将我从歧途驱离。

这场手术持续了四个钟头,期间,程修一直抱着铃兰在家属区等待。

下午两点半,何岸被推出了手术室。

他的精神状态瞧着不错,颈后的创口仅有两厘米,缝合细致,粗粗一看还真像红笔画上去的,再用头发一遮,找不出半点儿手术痕迹。等麻药退去,何岸喝了一碗粥,吃了半个鲜橙,还抱着铃兰玩闹了一会儿。铃兰像只小奶猫,左嗅嗅,右闻闻,努力呼吸着何岸身上残存的一丁点儿铃兰香,疑惑地蹙起了小眉毛。

但是当天半夜,何岸突然按响了呼叫铃。

他开始呕吐,身体严重畏寒,裹着被褥不断发抖,空调开到三十度也不管用,寒意似乎是直接从血液和骨髓里渗出来的。凌晨六点,他开始感到头疼,畏光、畏声,连穿透窗缝的一丝曦光和一声鸟啼也能刺得他哀叫。程修只好拉拢窗帘,让病房保持绝对的黑暗与静谧。

他接连几日吃不下一粒米,喝不进一口水,营养液一瓶又一瓶从静脉滴注进去,勉强维持着身体运转。他甚至不能翻身,因为再微小的动作都会引发剧烈的头疼。

性腺置换手术,最痛苦的不是手术过程,而是术后这一段漫长的信息素紊乱期。

陌生的Omega3型信息素占据了每一滴血液,对原生的铃兰气息展开绞杀,气势凶悍,所有器官都表现出了强烈的抗拒。何岸的身体是一座沦陷的城池,遍地杀戮与战火,体温不受控制地烧到了四十度,味觉、嗅觉一度丧失。有那么几天,他甚至觉得自己和整个世界切断了联系,灵魂蜷缩在灼热的身体内部,陷入了无休止的缠斗,过去那个熟悉的自己被一寸寸蚕食,又被一寸寸重新铸造。

一周后,替代信息素趋于稳定,状况才稍有好转。

他瘦了很多,神情倦怠,对程修说想见铃兰,程修便把孩子抱来给他。可铃兰一见他就哇哇大哭,死活不肯被他抱。

幼小的孩子还不认得父亲的眉眼,全凭味道识人,何岸换了新的信息素,铃兰自然当他是陌生人,吓得哭嗝连连,温热的泪水鼻涕糊了一脸。何岸越哄她,她哭得越急,想与从前一样喂她喝奶,铃兰却紧抿小嘴,碰也不稀罕碰,宁可捧着冰凉的空奶瓶干吸。

前些天信息素最紊乱的时候,何岸痛苦不堪,却也硬撑着没掉一滴泪,此时面对认生的铃兰,反倒急红了眼睛。

主刀医生听闻情况,给了他一只深红色的玻璃香水瓶。

那是原生信息素的萃取液。

手术前,主刀医生翻阅了何岸的资料,发现他刚生完孩子,猜想更换信息素也许会影响亲子关系,便从原生性腺里提取了一毫升高浓度信息素,加入生理盐水稀释,以备不时之需。正是靠着这样一瓶小小的、还不足30毫升的稀释液,何岸每天往身上喷一点,才艰难地完成过渡,让铃兰熟悉了自己的新味道。

病愈出院那天,程修大包小包,提了四个旅行箱来接何岸——他们的下一站不是家,而是渊江机场。

按照协议,何岸只有一次躲藏的机会。被郑飞鸾找到了,就必须搬离渊江。

原先的那个家,他已经不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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