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忘了，”祥七微微皱眉，道：“淑妃娘娘家里，早就已经没有人了。”
皇上微微一怔，旋即牵了牵嘴角，道：“朕到忘了。她的家人，还是朕亲自出的手那！”
第二十二章密报
待得第二天，宫外的人们也都知道了淑妃娘娘过世的消息。只不过，向外放出的说法是，急病离世。
不过二十余岁，突患疾病而薨。细究下来，的确是一件令人怀疑的事情。但她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贵妃娘娘，除了她的家人，又有谁会在乎。
可惜的是，她的家人早已在一场不幸的大火中死绝。
礼部的官员们一大早就忙了起来，他们得赶在早朝之前，将敛葬事宜安排整理出一个奏章。好在，这都是历朝历代的寻常事，早就有一套规定好的章程。不过是一个贵妃娘娘罢了，生前不怎么受宠，也未留下子嗣，这样一来，事情就更好办了。
手下们急急忙忙的拟出了章程，礼部尚书柯大人悠悠闲闲的披览，确认无误后，盖上一个礼部的印章，便向平常一样，哼着小调钻进了马车，披星戴月的去上早朝。
几百年的风霜，早已让皇宫的宫墙们看透了人世的沧桑。
像往常一样，柯大人的马车在玄青门前停下，下车后与同僚们打着招呼，便一步步向宣政殿的方向走去。这条路，柯大人已经快要走过上千遍了，哪个地方下雨会积水，哪个地方冬天会滑，他都可以做到如数家珍。当然，这个词在这种地方，是绝对不可以乱用的。
从玄青门到宣政殿，这一段路，即使是快走，也要一炷香的辰光。大家同走在一条路上，不可避免的闲聊两句。昨晚，各位大人都被宫中传出的钟声吵醒了，醒了之后也都神情急切的问旁人，钟响了多少下。下人们禀报了是十下后，绝大部分的官员们都继续蒙头大睡起来。即使是在现在，大家互相打招呼，也没有人提起淑妃娘娘之死。
是啊，不过是死了一个妃嫔罢了。
今天不过是个平平常常的日子，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唯一让百官惊诧的，就是皇上今天的衣着。在玄黑色的龙袍外，皇上的腰间系了一条白色的衣带。
贵妃薨，按礼是不需要举国丧的。百官都不需要行孝，更何况是皇上？可是，皇上偏偏系了一条白色的腰带，却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
礼部尚书柯大人心中一阵紧张，若皇上是故意的，那就是说，皇上对淑妃宠爱有加。若是如此，他手中的折子里对淑妃的敛葬，恐怕过于简陋了。皇上若是不满意，那可怎么办？
由不得他多想，下来收奏章的齐舒已经走到他身边。柯大人只好硬着头皮，将折子承了上去。随后便暗自打着腹稿，思付着一会儿如何应对。
皇上像往常一样，先将大事处理了，又随手翻到柯大人递上去的章程。他的食指敲打着桌面，想着什么。
“安葬淑妃的事，就这么做吧！”皇上略微沉吟后，微微抬起冰冷的眸子，道：“不过得加一条。钟灵宫中所有宫女太监，陪葬！”
“圣上英明！”百官麻木的应和着，有些快要睡着的人，也因为众人的这一声应和打了个激灵。
百十条人命，又这么被轻而易举的宣判了。
柯大人长舒了一口气，看来皇上今天腰间的白色衣带，纯属巧合！
“若是无事可奏，便散了吧！”皇上抛下一句话，人已然起身。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时间，声势浩大，惊若天雷。
——
“嘿！万岁？”皇上行至兴龙殿，打发了身后跟随的大部分人，只留下祥七在身旁。想着天天磨耳朵的几句话，皇上不禁冷笑道：“朕可不奢求什么万岁。”他的神情微微一黯，声音低的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给朕十年，十年就够了。给朕十年，朕就可以给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皇上！”皇上的声音虽小，却终究逃不过祥七的耳朵。祥七的眉皱的紧紧的，道：“皇上放心，奴婢早已派下暗鹰，寻访张怀一。奴婢相信，就算张怀一远走海外，暗鹰也能将他抓回来！”
皇上微微冷笑，道：“你别忘了，张怀一会易容术！”他的神情中多多少少露出一丝疲惫，“就算抓回来又怎么样呢？他那个倔得要死的人，若是不想给人治病，杀了他，他也不会治。”
“若是不杀他，而是杀他的儿子呢？”祥七的双眸中乍现出一丝冰冷。
“你是说张寂竹？”皇上神色平静，想来他早已知道张寂竹的身世了。
祥七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到皇帝面前。
真的只是一张纸，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皇上瞥了一眼那张空无一物的白纸，端起茶杯向上面一泼。白纸瞬间被浸湿，皇上拎起纸张的一角，白纸颤颤巍巍的，似乎立刻就要破裂开来。
祥七将点好的蜡烛端了上来，皇上拿着那张湿漉漉的白纸，在烛光边上慢慢烤着。
纸上隐藏的字缓缓的显现出来，密密麻麻的，竟是整整一张。
皇上撇撇嘴，端到眼前细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