嫜懿猛然清醒过来，想冲猫妖喊躲开。然而直到那道雷符成形，查到忽然的黑雾溢满整个偏厅，直到那道凶狠的惊雷蒂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直直落下——
君璃都只是傻了一样立在原地，从看到闪电的那刻起就睁大眼睛，动不了分毫。
一声巨响，那道雷就劈在了毫无防备的猫妖身上。
方晚楼仰天狂笑，「孽畜，看我收了你。」双手结下刻印的手势，直直冲过去，然后抬起手，只等一掌落下，那妖孽再也嚣张不成。
却还未等碰到猫妖，方晚楼就骇然睁大了眼，「你……咳——」
然后嘴角缓缓溢出血来，一只尖锐的爪从他胸口前襟处直直洞穿而过，淡色衫子已然殷红一片。
黑雾散去，猫妖嘴角还有方才被劈中时吐出的血，眼神冷得怕人，一个用劲让爪子再深人几分，笑，「这点小雷算什么，比这厉害百倍的，我都受过。」
方晚楼被刺到肺部，张嘴就是一口血，根本说不出话来。
影魅似是被这样的君璃吓着，想唤他，却看他抽出手指站起身，「既然你不是他，我也没必要留手。」
方晚楼痛苦地蜷成一团，瞥见影魅红衣一角，忽然向她伸出手，「嫜懿……救我。」
猫妖停下动作，回头看影魅，却只见她闭着眼睛静静站立，不想，不见，不念。
「唔——」不想方晚楼竟然小声抽泣起来，完全没了方家当家的气势，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你也不要我……嫜懿姐姐你也不救我——」
君璃讶异不已，「他——」
「嫜懿姐姐不是喜欢小楼吗？救我……啊。求你……救我……」
嫜懿终于缓缓睁开眼，「小楼早就死了。他才不是你这般残忍。」
猫妖看到方晚楼的眼一瞬间黯然下来，巍巍收回祈求的手。眼泪几乎覆满整个面庞。
「是吗，已经死了。」然后嘴角抖了一抖，似是想牵出个笑，却终未成功。
他伸手给了自己胸口最后一掌，不到半刻就断了气。
影魅额上的刻印缓缓淡下去，最后消失，她说：「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出城。」
然后跨过方晚楼的尸体，头也不回。
猫妖看到她脸颊一条泪痕拉入发里，答：「好。」
被方晚楼刻下刻痕的非人没了束缚，又是自由自在的异类，各自散去，各自东西。
妖本身就是束缚不住的生物，独自惯了或许也不觉得多寂寞。
影魅说她是方晚楼第一个「收服」的魔物，在那之前，她是唯一会和方家小少爷亲近的大姐姐。小楼乖得很，还分不清非人和人，缠着她叫嫜懿姐姐，絮絮说些小孩子的事。
后来他被几只妖给捉去了，方家本不喜欢这个没天分、没术师资质的小儿子，也根本没去救他。嫜懿到底只是个鬼，跟那些活了不知多久的妖物比起差得远。
却不想最后他自己回来了，带着忽然间深不可测的灵力。那时候脸就已经毁了，性子也变得有点不一样。
他对嫜懿说，原来你也是个妖孽，你骗我。
小楼满眼的受伤让影魅愧疚得不知所措，他却笑了笑又向她伸出手臂，然后就在嫜懿心痛抱住他的那一刻，给她印下了作为非人最耻辱的刻痕。
面对震惊不已的影魅，小楼笑得一派天真，这样，你永远都不会骗我了。
丑陋的鬼魄张张合合，咧开的嘴诅咒什么怨恨什么仇苦，嫜懿听不见，只是那样怨毒的眼神似是要滴下血来，着实让人不舒服。，
嫜懿皱起眉看仿佛毫不在意的猫妖，「回去了？」
「嗯。」
「回哪儿？」
「不知道。」
「……」影魅默了一会儿，就轻柔地笑起来，「也好，我也不知要去哪里。跟着你如何？」
「随意。」
楚穆听到这里就不爽得很了，给酸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小肚鸡肠问：「孤男寡女的？」
嫜懿鄙视了他一眼，继续。「我跟了他三年，然后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