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失笑了，「这什么鬼？绕了这么大一圈，结果还是在劫难逃？」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指的是傅元朗还是陆晴光？
总之傅元朗也不可能听见她的叨叨念念，他开了车子在城里的巷道内绕绕转转，最后将车子停在一处大楼的工地附近。
冬天的黑夜来得早，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大楼的工地却是灯火通明、吵吵嚷嚷的，傅元朗避着风雨立在对面大楼的骑楼下，看着那些工人忙碌地走来走去。
有一抹细瘦的身影就杂混在粗犷的工人堆里，幽灵般地，几乎没有多少的存在感。
那是陆晴光。
两个礼拜前，傅元朗就已经从征信社那边拿到陆晴光所有的现况资料了，当然也包含了他晚上都会到这个工地打零工的讯息。
傅元朗每晚都来，仿佛着了魔力，这份感情代表着什么，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他的工作需要清晰的思考能力，因此虽然身边总是不乏伴侣，他也不允许太柔软的情绪占据自己。
他一直做得很好，理性、精明、干练，从不让情绪有失控的危险。
他真以为自己能力过人，直到有一天碰见了陆晴光，才明白自己只是没有遇见对的人。
陆晴光，这个小了自己十几岁的大男孩，究竟是凭着什么触动到他的？
「光仔，去那边杂货店弄几瓶阿比过来啊！钱给你。」
「喔。」
替人跑腿的陆晴光走过来了，目的地是距离傅元朗不远处的一间小杂货店，傅元朗高大的身子朝大楼的阴影处让了让，他还不想太快出现在陆晴光的眼前。这大概是三个月以来，他和陆晴光距离最近的一次，近得足以让他看清楚陆晴光的消瘦与疲惫。
心脏倏地被揪得紧紧的。
这男孩怎能任由自己憔悴至此？原本就嫌着过瘦的身材，如今可真的只剩下一副骨架子了，真不相信这样的身体还能承受更多的操劳。
陆晴光从杂货店里提了将近一打的提神饮料出来，这似乎有些重量，他不堪负荷地将手上的东西放到地上，轻咳了几声，然后看着秘密的细雨皱眉，接着又咳，这回咳得厉害，剧烈挤压肺脏的痛苦让他的清秀的脸整个扭曲了起来，却仍然勉强着要走进雨里。
「你想死吗？」
陆晴光吃惊地转过头，隐约看见角落暗处里伫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协、协理？」陆晴光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令他魂牵梦萦的男人，原以为这辈子再不会有见面的机会。
傅元朗跨一步向前，阴沉沉地说道，「也许你该好好地照照镜子，你这模样跟鬼有什么分别？」
「我……」陆晴光抚摸着自己深陷的双颊，他很清楚自己的形销骨立，对照着傅元朗的英挺与光洁，他自惭形秽地垂下头，嗫嚅着：「我该回去了……」
傅元朗的脸色更难看了，忽然捉住了他的手，回身就走，陆晴光惊骇了起来，「协理，你带我去哪？我还要回去工作。」
「不用去了，了不起我把薪水算给你。」
「我帮人家买了东西。」
「丢着，他们自己会过来拿。」
「不、不行——」
傅元朗几乎像拎小鸡似地将陆晴光塞进车里，也不管他的抗拒，车开了就走。眼看着他们离工地越来越远，陆晴光的脾气也上来了，「你到底想、想干什么？那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一生气他就咳嗽。
傅元朗看了他一眼，说：「今晚陪我。」
「什么？」陆晴光苍白的脸颊瞬间刷红一片。
傅元朗也不多说废话：「来不来你自己决定。」
「我……」
陆晴光想自己是应该断然拒绝的，却不由自主地拿眼睛去凝视身边男人轮廓优美的侧脸，然后是微微滚动的喉结……沿下是裹在黑色大衣里，宽阔结实的肩膀，再来是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那十指修长而充满力量，陆晴光的身子一下子记起了被这双手紧抱着游走爱抚的感觉，他忍不住艰涩地舔了舔下嘴唇，脸色逐渐地加深变成了血红色……
真可悲，身体的欲望怎么样都骗不了自己。
傅元朗腾出手按下车窗，并且抽起了烟，寒风夹着雨点扫进车里，陆晴光机伶伶地打颤。
「你的回答？」
半晌，陆晴光才放弃似地咕哝了声：「嗯。」
◇◆◇
一进屋，灯都没来得及打开，傅元朗就抱起陆晴光，让他双脚离地，一转身将他压进客厅的长沙发里，吻他的嘴，并且动手却解他的衬衫扣子，陆晴光双手紧张地环抱住男人的腰，男人肆无忌惮的揉捏与摩擦让他觉得好兴奋、几乎要把持不住：「不行、还不行……」陆晴光极艰困地想推开傅元朗：「我才从工地出来……身上很、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