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坏，是不是？」杨竹秀咯咯轻笑，笑着笑着，她淡下神色，不再看秦少安。
寒江却淡淡笑了，「秦少安，你不值得婉柔和竹秀为你做这些。」
秦少安一震抬头看寒江，寒江继续说，「你可知竹秀为你多痛？她被伤了多少年？她原本也不是如此恶毒的女子，可是她却为你痴恋至此逼得自己做下如此恶事。而如今你呢？因为是被恋慕的那个人，只要轻轻松松回应对方，知道对方做过错事，又能轻巧自在地划清界线，恩断情绝，不相往来。你根本不是个男人！」
秦少安抿了抿唇，秦江落上来要说话，但被他拦下。他沉默良久，才看向杨竹秀，「我觉得我没一辈子，只会爱上一个人。或许今世是这个，来世是那个。每一世像白纸没有记忆，每一世都有段空白，等着一个人进入我的世界，将它填满。竹秀，或许上辈子那个人是你口中的婉柔，可是今生，我唯一爱过的人是你。」
杨竹秀怔怔看他。
「其实我有些怨你的。我只是凡人，却被你如此摆弄人生，我有种被玩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可是……你已经进入到我生命里了，这二十二年来……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你，而不是那个婉柔。或许对于婉柔很残酷，但我只是个普通男人，我只能从自己的立场去看这个人世间，我的生命里那些岁月都是你的好，如此而已。可是你知道……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你！」寒江要动手，但被杨竹秀泪流满面地拉住，摇头哀求道，「不要伤他。」
「如果我愿意因为爱你而容忍你伤害我女儿，伤害我爹，伤害无辜的人，那我也不再是你所爱的那个人了，不是吗？」秦少安问得很温柔，眼光里还有对妻子深深的爱意，可是不是爱了就能相守。
第九章
秦少安走了，秦江落鄙夷地看一眼跌坐地上哀声痛苦的杨竹秀，也甩袖离开了。
寒江抱住这柔弱的女子，拍着她单瘦的背安抚她，一下又一下，很温柔。
九泱摇摇头，「你对她的爱只是无限的纵容？」
「你什么都不懂。」寒江平静地回答，但因为竹秀还在怀里，所以话里透露着眷恋。
「确实懂得不多。」九泱回答。
小青白了他一眼，有没有这么失自己威风的？
「不过我不能放纵你胡作非为，这点我很懂。」
杨竹秀忽然站起来，走到寒江身前，苍白而坚定道，「一切祸端皆因我生，我已经毁了他一生道行，这一命，就由我代替好了。」
「真伟大。」九泱说着这话带着笑意。
杨竹秀怔怔看他，他眉宇间那份威仪严明更加重了，依旧是艳光四射的美貌，却透露罕见的凌厉。她心惊，但没有后退。
「你因为与寒江有情而想护他，那那些被你们伤及的人呢？他们也有因为爱他们而想护他们的人。你们置他们于何地？」
看着杨竹秀倔强的脸，知道凡人终究不能体会天道公允，九泱也不介意，轻轻一挥袖，杨竹秀尖叫一声倒了下去，魂魄已经被扇出肉身。
「竹秀！」寒江接住倒下的女子，「我杀了你！」
九泱面无表情，只是朝向自己扑来的寒江轻轻一弹指，寒江一瞬间被定住，僵立在原地，九泱凭空拉出一条泛光的卷轴，「纵横六界，诸事皆有缘法。凡人仰观苍天，无明日月潜息，四时更替，幽冥之间，万物应循因缘。襄江蛟妖寒江，道行三千年，却罔顾天法，助岳阳杨氏为虐，乱因果，破天命，业孽深重，即投刀山地狱，以受诸恶报。」
寒江挣扎不得，顿时怒道：「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被我和竹秀所害的人杀我们，但其实你也只是记恨我伤了小青，说白了，你也只是为一己之私。」
九泱微微合上眼，脸上再无喜悲之色，真的仿佛天上俯瞰众生，赏罚分明而不带一丝感情的神祗，寒江顿时仰天大笑，「我三千多年积累功德，如今不过杀了几个人，你便投我去刀山地狱？那世间凡人作恶千千万万，你该将他们如何处置？」
九泱微微抿了唇角，神色不变，「人死魂魄归于地府，阴司判官视众生无贵贱之分，自然赏罚严明。该受因果报应的，一个都不会漏。」
「放屁！什么神，什么天命，全都放屁！」
「……」九泱沉默半响，忽然将受伤卷轴一扔，拍了拍手，恢复轻松的模样。小青及玄易众人不解地望着他。
九泱笑眯眯道，「我也一直觉得每次收妖都要念这么一段道理委实烦人，偏偏天帝明令，不好忤逆。若真是罄竹难书的罪人，又怎会区区只言片语就能规劝？不如直接动手，来得爽快自在得多。」
蜀山五个弟子先听九泱出于天界，都带了几分仰视，他老人家就不知道什么叫低调、收敛！？
九泱和方才宣召恶令时的端庄严肃判若两人，叉腰嚣张道：「对，我就是为一己之私教训你又如何？我都还没欺到小青头上了，你竟然敢欺负他？」隔空一甩，那三千年道行的蛟就被狠狠甩出几个跟头，撞到天花板上，又重重被拽到地上。
「竟然迷他神志让他害我？」又是一阵七荤八素的摔。
「竟然把肉虫放到他身体里？」最后一摔。
寒江蜷缩在地上，呕出一口血来。
玄易等人见九泱神仙身份，却如此下手干净利落，不免有些目瞪口呆。小青见九泱还要继续，忙抓住他，「你要揍他到什么时候？」
九泱颇神气，「到我气消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