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许我如梦浮生_分节阅读_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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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就拿过那只毛笔来,想要在纸上画点什么。她是学画画的,从小就会拿笔,自认为这笔虽然是毛做的,大约跟自己平时用的油画笔也差不多。

可是第一次用这样毛长而软的笔,她也拿不准力道,任啸怀用的宣纸又是没有矾过的,墨一粘上去就晕染开了。她刚把笔放上去,纸上就浸出好大好大一个墨点来。

任啸怀赶紧一把又把笔抢了回去,道:“罢了,你也不会写,别糟蹋这白纸了吧!”

说着就把那张纸盖住了。

陶与悦看见他盖住了纸,不满道:“你要写给我啊!”

任啸怀却收起毛笔来说:“我毛笔写得不好。一会儿我用钢笔帮你写吧。”

陶与悦也没有那么纠结于用哪种笔来写,她只是单纯地觉得那两句话很浪漫而已。就说,好啊,你要帮我写在我的书签上,就写在我那本《追忆似水年华》的书签上面!

那张书签非常漂亮,底部刻画了黄金时代巴黎街头的建筑景象,建筑之上是一片月白色的天空,异常高昂,异常空旷,满载着贵族生活的旖旎与繁华破灭的悲凉。那张书签她现在还留着,上面是任啸怀用钢笔写下的一句英文。

takeyourhand,takeyourlife

牵着你的手,和你一起变老。

爱一个人,你牵起的就不仅是他的手,你牵起的,是他的一生。

那个时候的陶与悦,大概怎么也想像不出来,任啸怀是带着多大的悲戚写下这一段话的。

他的手放在毛笔上,仿佛放着的不是他的手。仿佛有一只细嫩白皙的手,正覆盖在他的手上,带动着他一点一点地写。

一点,一点,一点,一横,一撇,一捺,横,横,竖。竖是悬针竖。这一笔要长,下端出锋,锋如针悬,故称“悬针竖”。这一竖要长直挺拔,端正如针,斜了一点儿不行,弯了一点儿也不行……

他小小的身子贴在自己背上,偏出脑袋来,指引着自己写字。圆润的京腔在耳边响起,稚嫩,却也中气十足。

“唱戏的人,不仅要练身段上的功夫,还要练气。这个气,也不是丹田里沉住的那一口气,也不是嗓子里吊着的那一口气,是整个人的气。中医讲,气是构成人体及维持生命活动的最根本、最微细的物质,它实际上也代表了一种精神状态,也指人的一种气质……”

“练字,不是为了练字,是为了练气。气不足,心不定,手不稳,字就会乱,这一竖也写不好了。一竖写歪了,整个字就不好看;一个字不好看,整篇字就都不好看了,牵一发而动全身……”

“现在的人都太浮躁,练字正好能让人的心情平静下来……”

那样小小的人儿,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一身鸦青色的缎子衣服穿在他身上,袖子挽起来一截,露出里面白白的软绸衬里来。

他问他,你为什么不叫设计师来把这一段裁掉?

他淡淡地露出一个笑容,回答道:“学戏习惯了有水袖,手上没个遮掩,反而不自在呢。”

任啸怀皱着眉头暗暗想,他现在的衣服袖子,还和从前一样长么?

第32章

陶与悦怀孕了。

这是个大消息,虽然目前为止只有任家的人知道,媒体还没有大肆报道。

有关怀孕的猜测,八卦小报也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自从他们在一起,陶与悦每次穿了平底鞋,就会有八卦猜测她是不是怀孕了;每次睡觉没睡好,有一点浮肿了,八卦也会猜测她是不是怀孕了……

那些人一年到头不知道要猜多少次。一开始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就觉得非常厌烦,再后来,她自己完全都懒得管人家怎么写了。反正这样的八卦在中国比较多,在美国不怎么见得到,只要她不爬墙去中国的网站浏览,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信息;媒体的电话有她的贴身女管家帮着挡,费不了她自己什么力气。

那时候她真的很不明白,怀没怀孕是她和任啸怀两个人的事情,怎么有那么多人等着看?难道她怀孕了,这些人走路就会捡到钱么?

那天试婚纱的时候,任啸怀一开始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后来秘书来找他,他就回去工作了。

陶与悦心情有点不好。任啸怀走后,她又想起当时签的那个协议来,心想,反正只能结这么一次婚了,干脆把这些婚纱通通都穿上来拍一组艺术照!有一大堆美美的照片,她没事翻来看着心情也会好一点儿。

她自己的贴身管家是个三十岁的年轻女人。而哥哥那边大宅子里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管家,和他的老婆一起在陶家大宅里工作。回国的时候,那个老女人就叮嘱过她:

“小姐,现在是孤身奋战了,万事要小心,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啊!”

老管家婆的眼里满是泪光,陶与悦还以为她是看着小小姐终于要出嫁了,给激动的呢……谁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她想起老管家婆的目光来,心里酸酸的,眼眶就红了。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美丽婚纱的高高的女孩子,眼眶红红的,她自己也觉得好没有意思。旁边那个穿着黑色小西装的女人,她的贴身女管家,正把手交叠在身前,面带微笑看着她。

“Alice,你去叫摄影师进来,就说我要拍个人的婚纱照。”

贴身女管家朝她微微鞠了个躬,便叫了摄影师进来。好几十套婚纱,全是手工定制的,陶与悦换了一套又换一套,换了一套又换一套,摄影师一边拍照一边大喊“Bra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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