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许我如梦浮生_分节阅读_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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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啸徐会意,意味深长地说:“哦……我说哥哥怎么这么晚都还没睡觉,原来您拉着他去解决娘家的事情。沈氏集团怎么了?前阵子我还见着舅舅了,和爸爸有说有笑的,不是好好的么?”

“你闭嘴!”沈氏厉声道。

“哦……对了,我听说舅舅也在外面养了不止一个!怎么,您的娘家人就可以,婆家人就不行么?”

“你舅舅养的那是女人!你要是喜欢女人,随便你养几个,我都不管,可他不行——你打量我不知道同性恋是怎么回事么?仗着不会怀孕,是个男人都可以乱搞!”

季泽同闻言爆出了一声响亮的嘲笑:“哟,啧啧,这还真是会骂人呢,在场的不在场的都骂遍了……”

任啸徐额头上都爆出了青筋,一突一突的,在他怀里的顾家臣看得触目惊心。

“行了,妈,您贞洁。要不怎么和我爸才睡了一晚上就嫁了呢?您不就是仗着自己会怀孕么?”

沈氏像被人戳中痛处一样,双手捏得紧紧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突然抓起落地钟旁边一个珐琅质的花瓶,直直地朝顾家臣砸过去。

那花瓶有一米高,长身细颈,插着几只香水百合。任啸徐抱着顾家臣往旁边一躲,花瓶砸在顾家臣脚边,立马碎了一地,蓝色和金色的碎片夹杂着水花四下散开,几只素净的香水百合死尸一般躺在水泊中。

任啸徐气得长叹一声,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顾家臣就有点受不了了,他被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疼;刚才几个趔趄,撑的腿也隐隐地疼起来。砸过来的花瓶碎开之后那一地的水泊,就像水漫金山一样淹没了顾家臣的思绪,那一瞬间他仿佛被漩涡拉住了,不由自主地就推开了任啸徐的手,跌跌撞撞冲出门去。

季泽同不由得叫了一声:“顾家臣——怎么跑了?”

顾家臣仿佛没听到一样,撞过沈氏身边的助理,拖着那条有些跛的腿,直往电梯跑去。

刚巧此时任啸怀来了。他好像是放下公事过来的样子,本来就心事重重。看到顾家臣撞出去,心里觉得好生奇怪,又看见沈氏站在任啸徐房间里,她和弟弟像两只刚刚经历肉搏的斗鸡一般。地上又是水又是花瓶碎,一片狼藉。抬起头,却发现季泽同看戏似的立在沙发后面,婷婷如莲。

任啸徐看见哥哥来了,冷笑一声道:“得了,您的心肝宝贝也来了,要是您不介意,我得去追我的心肝去。”

说完擦着沈氏和任啸怀中间的那条缝,追着顾家臣的背影跑了出去。

他追出去的时候,顾家臣已经上了电梯,电梯门飞快地合上,安执事站在电梯门口无奈地冲着任啸徐摇头。

好在楼层不高,任啸徐转身就往楼梯跑,脚踩在楼梯的地毯上发出一声声快节奏的闷响。

顾家臣像看了一场惨烈的战争片一样。那砸碎的花瓶仿佛不是一只花瓶,而是一个被重狙爆了头的人,肢体四分五裂,脑浆溅了他一脸。顾家臣呆呆地倚着电梯壁,整个人像傻掉了一样。

随着叮咚一声响,电梯门应声开启。大厅里此时空空荡荡,只有头上的水晶吊灯白花花晃人眼。顾家臣拖着沉重的步伐穿过大厅,把那扇粉白色刷金边的大门推开一个缝隙,瘦弱的身体像猫儿一样从缝隙中挤了过去。

灼热的空气迎面扑来,像要把顾家臣压碎烫熟了一般。

任啸徐跑下来的时候,正看见大门边人影一闪。他知道顾家臣跑出去了。

安执事已经先他一步跑到大门边,恭敬地替他拉开大门,任啸徐冲出去,门外是一片茫茫夜色,月华惨然落在大地上,那霜白的月光只不过加重了夜的黑。

好在门前守望的两盏灯还算亮堂,任啸徐就着那灯光四处张望,看见右手边闪过一道白色,他便像离弦的箭一样射出去,追着那道白光跑了。

顾家臣在沉重闷热的空气里前行。已经是八月,天气热得怕人,他才出来没两分钟,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头发一缕一缕黏在额头上,就像刚被水泼过一样。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还是眼泪。

他的心里压得慌,那感觉就好像当初考研落榜的时候一样,觉得全世界都对他失望了。

他想做个好孩子,让父母满意,让祖国人民放心的好孩子。听话、乖巧、机灵、踏实,一步一个脚印,却又能更上一层楼。他不希望看到爸爸妈妈因为他吵架,因为他成绩不好而吵架,因为他性格懦弱而吵架,因为他不如别的小孩子那般优秀而吵架,因为他照顾不好诗华而吵架……

现在算什么?爸爸妈妈吵架就算了,连啸徐也为了他和沈氏吵架……他又不是石油战略资源,为什么总是能引发战争呢?

顾家臣的胸口一起一伏,他必须大口地呼吸才能缓解脑袋里沉重的压力。他跑得其实并不快,但是周围却呼呼然似有风声。顾家臣埋着头只顾往前冲,像一匹受惊的小马驹,跑得心无旁骛,只想借着擦身而过的风带走回忆里的伤心和阴暗,以至于他连身边跟着两条黑色人影也没有发现。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脚下突然听见哗哗两声。一阵冰凉没过脚背,从凉皮鞋的缝隙中灌入,顾家臣才发现自己两脚已经踩入水中。举目一看,面前一片波光粼粼,洁白的半月倒映在水中,水波一圈圈荡开去,割裂了他黑黝黝的影子。月影摇晃,人影斑驳,如梦如幻,凄艳迷离。

旁边两条人影已经准备要冲过来,看见顾家臣骤然停步,他们才停止了动作。看来他并不是要投湖,只是不小心冲进水里了。

那湖水清浅,刚刚没过脚踝。顾家臣的第一反应是:完了,这双鞋可是真皮的,泡了水就毁了。

突然背后有人箍住他的腰,任啸徐湿润的呼吸声抵在耳边,顾家臣听到他正微微喘息。

“你没事往水里跑做什么!”任啸徐语带嗔怪,“我还以为你要举身赴清池呢,吓我一跳。”

顾家臣有点恍惚,手缓缓抓住任啸徐的手臂,感受到他的温度,好一会儿才喃喃说:“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脆弱么?”

任啸徐听到他的回答,松了一口气,道:“你说呢?”

顾家臣叹了一口气道:“啸徐……你能不能不要和你妈妈吵架?我不想看到你们因为我……吵起来。”

任啸怀紧了紧手臂,似乎有点好奇地问:“为什么?”

“因为……”顾家臣本来想说因为他希望能够婆媳和睦相处,不过他马上意识到任啸徐一定会得了便宜还卖乖,所以及时收住嘴,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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