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许我如梦浮生_分节阅读_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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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是这盘棋的大将啊!你若是出了事,任氏的根基才有可能动摇……我算什么呢?你怎么能为了保护我……

可是顾家臣不敢说。他知道任啸徐做一切事情都有他自己的道理,而且是强硬的,难以被扭转的大道理,谁劝也不听。这个男人有秀才的文化,却有兵的固执。

“那你爸爸会怎么样呢?最坏,会怎么样呢?”顾家臣小心翼翼地问。

“最坏……把我叫过去骂一顿,然后关禁闭吧。”任啸徐想了想,说。

“哦……”顾家臣抚摸着他的头发,心想,那还好,关禁闭,关完了就能出来,到时候任啸徐还是一条好汉!

任啸徐看着怀里的人那放下心来的表情,不禁心想,小宝贝,你也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关禁闭之后,我还能有多大的机会把任氏抢回来?被流放的大将,手上的城池早已改了姓名,而忠臣们都随侍他主。时光不会停滞,这一切都不会呆在原地等着你回去的。

养兵千日用在一招,计谋也是如此,筹划千日,爆发也只在一朝。有时候胜负真的只在一那瞬。那一瞬间你输了,大概就是真的输了,这一辈子都输了。

他像等待传唤的犯人那样等待赵秘书的到来,未来是一场酷刑,或者一把断头刀。而过往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涌现。

他的成年,他的大学,他的十八岁。他第一次在任氏拥有了一张办公桌,那么简陋,那么寒酸。而父亲告诉他,你不能被金钱左右,为物质动摇,越是手握一切的人,越要能够放下,执着只是一种牵绊,懂得舍弃才是真理。你要能够在一堆纷繁复杂的事物当中,找出最至关重要的那一点,靠的就是这种懂得舍弃的本事。

紧紧抓住,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执着。

他看着时间像一把沙砾从手中滑落,地上越来越高的沙丘是他砍掉的生命。剔除,剔除,剔除,只要最好的,只留意最关键的,只解决最急的……他记得父亲教给他的每一个道理,他真的很用心的在学。他真的很爱任氏,以这个企业为荣,并不为他带给他的荣华富贵,而是因为这样一个庞大的企业能够运转自如,能够养活西南成千上万的家庭。能够支撑起西南的一角天空。

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人骄傲,更值得让人为止奉献一生的?

可惜他似乎失去了一个机会。

第139章

等待最终没有结果。

等了没多久的时候,赵秘书来把任啸徐叫走了,剩顾家臣一个人在房间里。他坐在沙发上呆望着那枣色包金边的落地钟,指针一下下地走,钟摆左右摇晃,晃得人眼花。

他突然想起来,季泽同好像还在大厅呢,于是跑到走廊上朝大厅看了一眼,发现早就人去厅空。他的心里像被挖走了一块什么似的,失魂落魄地又跑回任啸徐房间,坐在沙发上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任啸徐回来了,站在门口,神色疲惫,对他说:“走吧,我们回去了。”

顾家臣起身跟着他,安执事送他们到门口。任啸徐一言不发,在前面走。

看着他的背影,顾家臣觉得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刚认识那时候。任啸徐来找他,站在教室门口看他一眼,一句话也不用说,顾家臣就自觉地跟着他去了。

他会带着他去哪里呢?顾家臣也不知道,那时候他只知道他要跟着这个人走,就对了。他会带他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或者是一个他从来没去过,也许这一辈子也没机会去的地方,然后他们做那件事儿。

顾家臣一开始并不愿意。只是不走是会遭殃的,虽然不知道他会拿自己怎么样。但是每年学校都有传闻,说谁谁谁又得罪了谁谁谁了,被他们逼得都退学了……

身边总会有空出来的位置,尤其到了高三的时候。那是一种无形的失去,无形的恐惧。

我可不想退学,顾家臣想。

如果……这样就能顺利念完高中的话,其实也没有什么。

刚开始是他是觉得很抵触,觉得很变态,觉得要是这件事情被其他人知道了,他大概只有从教学楼的楼顶上跳下来,以死谢罪。可是慢慢的他发现其实这个滋味也不差,做那件事也并不是只有任啸徐会爽,他也能爽到。慢慢的他发现其实学校有不少人知道这件事,但是他们并不是觉得这种事很变态,他们只是嫉妒他能够呆在任啸徐身边。

顾家臣知道那种嫉妒的来源,那是一种得不到的痛苦。可是他也被搞的很痛苦,他宁愿装作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什么了?他宁愿选择这样的自我催眠,把责任都推到别人的头上。他有时候也会想,这样是不是太软弱了点?可是每次到要面对一些问题的时候,他还是会选择逃避,总觉得人这一辈子,大概有些时候是需要逃避的。

司机等在门口,顾家臣先上了车,任啸徐钻进来就把他抱在怀里。

顾家臣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好像很急促,但是又很无力,像是重重的锤子,却锤在海绵里。那种浮脉一样的勃动,好像某种生命特征的改变,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而顾家臣一直呆在时间的角落里,那条叫做时光的河流带走了生命中的一切,却忘记了把他也一起带走。于是所有的东西都过时了,旧了,不在了。

可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他趴在任啸徐的怀里,听得见他的心跳,他就可以忽略周围的所有。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其他的就已经不重要。

任啸徐的呼吸平静悠长,偶尔有点波澜。顾家臣并不贸然发问,只是静静地被他搂在怀里,静静地抚摸着他的手臂,他的胸口。感受他的温度,通过指尖传入到他的心底。是暖的,什么样的冰雪都会被他的温度融化掉。

他并不知道这件事的结果。任啸徐一句话也不说。他想,结果大概很坏,坏到连面前的这个男人都觉得很悲伤。

可是得到一个哪怕是坏的结果,也比处在等待之中让人觉得安心。那是一种悬而未决的忐忑,好像整颗心吊在半空,四周空荡渺然,心的主人不知所措。那感觉就像站在旷野里,你根本不知道该奔向哪个方向,而原地长满荆棘。

“没关系的。”顾家臣搂住爱人的脖子说,“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的。”

任啸徐抬手扼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整个人压在怀里,口吃含糊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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