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许我如梦浮生_分节阅读_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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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普通家庭而言,要让孩子辞去一个公职,是一件非常难以接受的事情。顾家臣一定会犹豫,会据理力争。可是现在容不得他去讲什么“要踏实”,也由不得他说什么“要孝顺”。身为他的情人,顾家臣是时候要学会面对现实了。

而现实是,任啸徐被他哥哥摆了一道。他们都深谙钱权场上的手段,一个人从来都成不了气候,一群人的利益聚在一起才能形成势力和牵制。先把他的气焰打下去,然后慢慢的软化他身边那批旧臣的态度。这批老臣正真忠心的并不多,大多是看着任常华的面子,还有任啸徐这么多年的经营,才选择支持他。如今家庭出现新的情况,老臣们的情绪也很不稳定……

任啸徐皱着眉头,捏了捏鼻梁。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而他首先要解决的,是顾家臣的安全问题。怎么样让一个人活在世界上生不如死?最普通的方法是削去他的手脚,割耳拔舌剜眼劓鼻,做成人棍。对于一个人的势力而言也是如此。先去掉他的手足,再去掉他的耳目,然后,他就再无反抗的余地,任由你为所欲为了。

然而还有一种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那就是,打碎他的心。

哀莫大于心死。一个人的心如果死掉,他就对人再没有威胁,只是一条丧家之犬。

所以,你不能出事。任啸徐看着怀里的人。他还太天真,一张小脸上写满担忧,害怕自己辞掉工作会让家里人失望。却浑然不知他所面临的险境。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稍不注意,下一秒,可能就会粉身碎骨。

任啸徐突然有点后悔了。他不应该这样提出来的,他也不该跟他解释什么。也许,他应该直接把顾家臣关起来,大手一挥帮他辞掉工作,然后跟他说:“要么你跟着我,要么,我废掉你们家。”

这样的方法或许更简单一点。他为什么要把他拉入这一场争斗的漩涡呢?他知道他爱这个人,可是爱情有时候,它不就是一种占有吗?只要能把他留在身边,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哪怕等在面前的是刀山火海,一颗心要被生煎油炸呢?

“你觉得呢?”顾家臣还是有点拿不定主意,任啸徐那句“我不能冒这个险”,已经把他的心都融化了。如果他是为了自己考虑,其实,有何不可呢?只是事情不可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哪儿能有这么简单呢。

“可是我这个工作,规定是必须干满三年才能辞职啊!”顾家臣拉着任啸徐胸口的衣服说。

“那没关系。跟他们打个招呼,那边的工作就挂着。你先跟着苏律师,当他的助理。这两年内你暂时不出要面就行了。”

“那……那我可以不跟家里说。我就直接去,反正也不用马上辞职,是不是?等三年过后,我有能耐出面当律师了,我再跟家人商量。”

任啸徐的态度也并不强硬,点点头说:“也好。免得你家人闹起来,大小也是一场风波。”

只要你在我的控制范围内就好了。任啸徐心想。当初一时疏忽,让你挨打,那种事情我不希望在看到它出现。

那时候赵秘书带他去任常华的房间,情况是这样的。他看到哥哥在父亲耳边窃窃私语,而父亲的表情严肃。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直到任常华看到他。他们谈完之后,任啸怀从他身边出去了,他等着父亲问他话,可是父亲低头沉思了很久,朝他挥挥手,说:“算了,你先回去吧。”

任啸徐苦笑。父亲竟然连解释的机会也没给他。

到了晚上,他带着顾家臣回自己的宿舍。他让顾家臣先去洗澡。韩秘书的电话都打爆了,他挑着要紧的应付了几句,不敢多说。不知道该怎么说。父亲的想法,他一向是猜不透的。不仅是他,任氏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没有人敢说他猜的透老总的想法。

只有赵秘书知道一二。而他是万万不可能告诉其他人的,否则怎么当任常华的亲信?

他闭着眼睛,半个躺在床上,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不知所措。和以前的小打小闹不一样,这次是真枪实弹地过招了,他们兄弟终于还是撕破了脸皮,开始动真格了。

他看见顾家臣用一种担忧的表情看着他。光洁柔润的肌肤晕着水光,头发湿漉漉的,浴衣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一痕雪白的胸脯,惹的人口干舌燥,血液沸腾。

任啸徐心中的不安和欲望燃烧成一体,于是乎整夜整夜的攻城略地,在这个人身上索取身体的安慰。

他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失去的惶恐。

虽然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这些荣华富贵终有一天要离他而去,不是它们如浮云般飘散,就是他会像尘埃落地般消亡。可那种感觉始终是懵懂的,隔着一层光晕,如同梦境一般。他睡着的时候梦见自己一无所有,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他依旧坐拥繁华,于是失去的感觉轻飘飘如同踩在云端。

上一回看到顾家臣受伤,其实他也很心痛。可他知道那个人不会死,于是心痛仅仅是心痛。

如今他真的有点不知道命运会走向何方了。他毕竟还太年轻,满打满算,也还不到二十四岁。这样的年纪在现下的社会里,真的只是个小孩子。

顾家臣倒是比他大那么小半年。大约是常常委曲求全的缘故,他的成熟体现为一种懦弱,一种妥协。只要能够保证自己的基本利益,他愿意在你开出的条件范围内做最大限度的让步,颇有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慷慨,却又只是小心翼翼地遵循着先辈们“吃亏是福”的教诲。而任啸徐这样的人知道那种教诲大多数时候只是心理安慰罢了。

“你说的苏老师,是指……”

“苏里啊。”

“苏……苏里?你确定?R大的那个苏里?”

“对啊。”

“你这……他,他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们任氏长期合作的法顾,怎么了?”

顾家臣吐了吐舌头,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他确实是有点激动,毕竟苏里这种只会出现在老师教学用PPT的推荐文献当中的名字,突然由不真实的纸质,变成真实的人了。他有一种见到克隆婴儿之类的高科技的恍惚感。

“那我什么时候……你也安排我和老师见个面?”

“不急。这几天要过年了,大家都忙。等过了这一阵再说。怎么,你还怕他不要你?”任啸徐在他耳边暧昧地吹了一口气。

“我……我不是。我……我就是……我怕我给你丢脸嘛。”由于对久仰大名如雷贯耳,顾家臣顺利地被吓得结巴了。

“我让他带你,是看得起他。你是时候要改改这个习惯了,不要那么没自信,那么畏畏缩缩的。这样别人会小看你,会欺负你。知道吗?”

“反正我从小被欺负到大的……”顾家臣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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