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不停的嘴被情人皱着眉头用手按住，没说完的话全被挡在喉咙唔唔唔地含混不清。
「你好吵。」
元秋眉峰紧锁，好不容易等阵痛褪去，这时候受不了嘈杂的声音，偏偏有人的嘴巴一打开就关不住似地，惹得人烦。
两条浓眉丧气垂下，拓跋钦噘嘴啾了啾情人的掌心，拉下元秋的手，满怀歉意。
「抱歉，我……我太兴奋，也太怕了……」
据说那个和杜安生双双逃跑又被他逮回来的老太医说，这几天可能随时临盆，还说生产之时最是危险，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得面临在情人和宝宝之中选择保下一人的状况。女子生产本就风险极高，元秋以男子之躯怀了身孕，况且他年过四旬风险更高。
他是贪心的人，情人和宝宝他抉择不了，只盼神明庇佑让两人都平安无事。
可心里头仍旧害怕，怕他不愿面对的状况会真的发生。所以无论听到哪个东西对胎儿或者孕妇好、哪里有神明能保佑母子均安……无论多么迷信、多么可笑，他都愿意去做，只求他心爱的两个人平平安安。
这孩子包含了太多太多，他的爱情、他的盼望、甚至他的痴人妄梦……
想拥有一个，他和元秋的孩子。
一个不可能的梦，却真实地实现了，他狂喜地恨不得把时光加速流转，想早点看见他们的孩子。
绝对，是个和元秋一样俊美的女孩，绝对！
「唔——」
元秋双腿一软，在跌跪泥地前被拓跋钦一把抱入怀中，眼神中满是担忧，失了平日的镇定，焦急得连脱口的话也都断断续续。
「元秋你、你……你怎么了？」
被剧痛逼出的汗布满元秋额头，努力提起手臂指向半年前便已备妥的产厅，「孩子……孩子要……要出来了……」
「天哪！」
拓跋钦惊得张口，曲臂勾起元秋膝弯将人抱在胸前，一边朝产厅急奔一边对着旁边的宫人怒吼下令。
「来人，去把老太医揪来，还有产婆也通通叫来，所有人从现在开始，都得听从老太医的指示，要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听到没有？」
「是，大王。」
拓跋钦火速将情人送至产厅的大床上，低头拂去贴在元秋额上的湿发，心疼地安抚痛得满身是汗的人。
「元秋，答应我，你和宝宝都会平安。」
元秋痛得紧咬牙根却仍勉强给了让拓跋钦宽心的笑容。「放心，我们定会平安。」
才说完，便给被侍卫拦腰抱住急奔而来的老太医瞪眼轰走，闲杂人等全被扔到产厅的门外候着。
报时的更鼓响了一回又一回，拓跋钦亦绕着产厅外走了一圈又一圈，染血的水盆和白布里里外外递送着，伺候的宫女来回在药室与产厅间急急奔跑。
偶尔露出头张嘴差遣人的老太医在第七次被拓跋钦揪着领子询问里面的状况后，气得命令班亦把亓王扔到离产厅百步以外，然后甩着白胡子冲了回去，再不见他出现。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点点如极刑般凌迟着拓跋钦的耐性和理智。
直到星月高挂，直到繁星缀夜，老太医才在宫娥的搀扶下跨出产厅。
一见老太医的身影，拓跋钦并步奔去搓着手不安地问：「他、他们……」
老太医举袖抹汗，咧开嘴冲着大王直笑。「都平安。」
「太、太好了……」
紧绷许久的神经骤然一松，身子一倒便向后栽去，若不是班亦眼快手快一把拉住，拓跋钦怕是已经摔晕在厅房之外。
「大王快进去瞧瞧吧！娃儿可漂亮了！」
「嗯。」
拓跋钦两眼泛泪，靠着班亦的支撑一步步走向产厅。
产厅内，忙着整理厅房的宫女一见亓王纷纷跪倒地上。
拓跋钦挥了挥手让她们起身，视线从踏入产厅的第一步起，便牢牢固定在情人的脸上。
元秋靠坐床头，怀里抱着个刚出生的女娃，脸部的线条漾着连拓跋钦都未曾见过的柔和，轻搂着熟睡中的娃儿静静看着。听见房里动静，抬首对着走来的拓跋钦露出笑容，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