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调童话之遇狼[出书版]_分节阅读_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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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儿,过来坐。”云夫人指指身前的锦凳让他坐下,又将手中的信推了过去,“你且先瞧一瞧。”

云彤接了信,仔细看了一遍,惊喜交加地站了起来:“是外祖父叫咱们回去?”

“正是。”云夫人点点头,眼睛却又有些发红,“这些年下来,你外祖父终于原谅了爹娘。”只这一句,已哽咽不成能声。过了一会儿,她才平复了心情对云彤说:“虽则你爹娘想去尽孝,但你也知道,你祖母近年的身体……只怕也就在这一二年了。”

云彤和云夫人都沉默了下来。云重母亲年轻时便守了寡,拖着云重这个遗腹子,生活困顿艰难。为了让儿子读书有出息,她拼死拼活为人浆衣缝补,熬坏了眼睛,也熬干了身体。若不是顾芸姗用带来的私房买屋置地,又雇了几个婆子伺候,用好药补着,她根本也熬不到现在。好容易儿子有了出息,家里也越来越宽裕,她却如油尽灯枯,享不了几日清福了。一想起这些,云重和顾芸姗就觉得心如刀搅,寝食难安。

“你外祖父是武将,虽然年纪也大了,但身子骨硬朗着,”云夫人强笑了一声,“我与你父亲总有时日在他老人家膝前承孝。但你祖母却怕等不了了。所以我思之再三,就由彤儿你代替爹娘,到云南去见你外公吧。”

云彤虽然有些吃惊,但这样也是在情理之中。外祖父好不容易放下心结,接受了离家的女儿女婿,此时他若不回去,外祖父必然心寒。从京城到云南路途遥远,三千里行程往返耗时太多。父亲身体也不好,他这个当儿子的,自然应该代父替母前往尽孝。

“是,儿子从命。”云彤起身,恭恭敬敬作揖,“儿子不知外祖父的喜好,这寿礼只怕还是要母亲费心筹备。”

“这是自然的。”云夫人拉着儿子的手,“你也大了……”她咬了咬下唇,“你房里的听雪、吟霜,长得端正人也聪慧,娘作主,你将她们收了,这一路上也好有人照顾。”

云彤吓了一跳,连连摇手:“不行啊,娘。”

“有什么不行的!”云夫人眉头一挑,“你已经十六了,没个人服侍怎么行?外面的女人娘也不放心,总不如身边的丫头知根知底。若将来她们有了孩子,便是抬了当姨娘也行。”

云彤一张脸涨得通红:“娘,儿子不愿……”

“你是嫌她们样貌粗陋?”

“当然不是。”云彤垂头,“儿子只想跟父母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若心里只打算放一个,便容不下其他了。娘,儿子不想对她们不公。”

“左右是伺候人的丫头,让她们服侍你这是天大的恩情,怎会不公。”云夫人皱了皱眉,“便是将来成了亲,她们也越不过媳妇,就算放着不理,也随着你。只是现在,你出远门总不能身边一个服侍的也没有。”

“娘啊……”云彤苦笑了一声,“父亲前年奉旨去江南道巡查之时,也没见你抬了父亲房里的哪位姐姐服侍啊。”

云夫人闻言一窒,面上露了几分不自在:“那怎一样!”

“怎就不一样了。”云彤扫了一眼母亲微微凸起的小腹,“这些事您别操心了,好生养着,等年后儿子从外祖家回来,便可见到娘亲给儿子生的弟弟或妹妹了。”

云夫人啐了一声,唇角却扬了起来。自从生了云彤,她身体亏损,这么些年来都不曾有孕。自从云重中了进士入了仕途,家里便有不安份的人打起歪主意,外头也没少要巴结的人想要送侍妾婢女,好在云重念着夫妻情重,全部回绝了。家里的那些,她更是毫不容情,该卖的卖,该配的配出去。屋里是清静了,云重却落了个惧内的名声,她也成了京城里最有名的妒妇。

总以为这辈子就只有云彤一个孩子了,上天却又送来了这个,云夫人真是又惊又喜,便连着云老夫人,也是喜极而泣,饭都多吃了小半碗。

“若是没有心,便是你再拘着管着看着又能如何。”云夫人叹了一声,“罢了,你若真的不喜欢,我也就不管了。只盼着你将来能得个有情人,早点儿让娘抱上孙子就行。”

云彤红着脸逃也似地离开了母亲的院子,看着湛碧的蓝天,心头发冷。

愿得有情人,白首不分离。只是,他怕要让父亲母亲失望了。云彤眼神黯淡,有些恍惚地回了自己的院落。

八月天气渐凉,桂子飘香。云重到底是拒绝了燕王的亲使,让朝中不少有心人惋叹了很久。此后,太子萧枞看中了云重的才学,将云重自御史台调至太学监,封了太子太傅,教授皇孙文史,官位跃了三级,让人眼红不已。

偏这个时候,琅玡王萧植在太液池边调戏皇后的宫女,又打了过来劝阻的宁王。圣颜震怒之下,一道圣旨把萧植送去守太陵,半年之内不许回京。

云彤哪里管得了这些,天气凉爽,礼物齐备,他告别了病中的祖母和父母,带着三车礼物和十几名护卫,启程向云南进发。

三千里路,并非通途。太祖皇帝自马背得来天下,结束战乱至今,也不过短短二十几年的休养生息时间。即便是太平盛世之下,也总有宵小之徒凶暴之士。云彤带着的三车礼物,即贵且重,护卫虽是精挑细选的,也不过十八人。真要遇到了大数目的流民山匪,只怕也仅能保全性命。所以云彤这一路走来相当谨慎。只走官道,日出而行,日暮而息,绝不贪快,只求稳妥。

如此走了快一个月,云家的马队才出了河北,进了涿州。涿州府的知府是云重的同年,二人相交甚契。云彤安置好随从和车马,便带着父亲的手札和礼物,前去拜访涿州知府荀望山。

涿州沃野千里,民风纯朴,在荀望山的治下倒是风调雨顺了好几年,百姓生活富足安乐。走在街道上,看着那些神态安详的百姓和热闹的店铺,云彤暗自点头。这里离京已远,没有京城的浮华,倒有京城的几分大气。

距府衙两条街的醉仙楼上,白衣玉冠的萧植摇着轻扇撑在窗口的朱漆栏杆向下看。从街道的那头,缓缓行来一人。身姿修长挺拔,青玉色的短衫箭袖,足下一双薄底快靴。火红的披风极为醒目,更衬出冠玉似的一张脸来。他双眉浓黑上挑,五官若刀裁,俊朗中带着坚毅。那一双眼睛更是明亮,顾盼之间仿若能直视人心底一般。

萧植手指微微用力,几乎要陷在栏杆之中。

“主上,来了。”

“嗯。”萧植紧盯着他,心中百味交陈。近三年未见,人还是那人,跟记忆中的却有了不同。身量长了,肩膀宽了,人也更加从容镇定。可那一双眸子,乌黑澄透,依旧未染半点世尘。

“云彤,你果然不负孤的期待。”萧植眸光深沉,对着远远走来的那人露出莫测的微笑。

第二章

云彤走得并不快,车马如今就在涿州城内,安全理当无虞,何况他把几乎所有侍卫都留在了官家的驿站之中,身后仅带了一名侍童。时已过午,日头也不似先前那般烤人,再过一条街便是府衙所在,荀知府此时或许还在坐堂,云彤摸了摸怀中父亲交托的信,轻轻吁了一口气。

“求求大爷,您行行好,放过他吧!”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妇人的哭喊,云彤马缰一勒,正见到前方一条仄逼的小巷中呼啦啦走出数人。一色青衣短打,腰上别着短斧,膀阔腰圆,眉目凶悍。这几人一路行走,一脸的不耐,口中不知骂着什么。其中一人拽着一个瘦弱少年,那少年双手被麻绳缚着,口中堵着布团,正死命挣扎。一个穿着麻布小衫的中年妇人死命拖着另一人的袖子,哭天抢地,连声哀求。街上的行人见了这帮人,都有些色变,一个个加快了脚步离开,生怕被卷入是非。路边玩耍的小儿还在啼哭,其母早已捂了他的嘴,将孩子抱着躲开。

被那妇人拽着的汉子连甩几下也没将人甩开,不觉有些怒了,抬脚一踹,正踢在那妇人的小腹。那妇人痛呼了一声跌倒在地上,身体蜷缩在一起,却依旧死死拖着那汉子的衣角,怎么也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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