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子[出书版]_分节阅读_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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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季岷都心知肚明,这人是为了甚么。可季岷却还是一次次地允了他,不只允了他,还年年陪他一同前去。

只可惜阿鵼年年都是带着一身的伤,失望而归。

疏风为了这件事情,还说过季岷好多次,可季岷也十分的委屈:「我也想让他死心啊,可他一次次的,就是不死心,我有甚么办法?难道要我去跟他说,那人肯定死了?我是不说,你要说,你去说!」

疏风自然也是不肯的。

这些都只是疏风看得到的,还有他看不到的,不知道的,季岷都不敢同疏风说。

阿鵼有一次带伤而归,连银甲都不曾脱,便要去一个地方。

季岷觉得他神情异样,不敢阻拦,便偷偷地跟着他去了。

阿鵼也没告诉他是要去哪里,只是纵马狂奔,一路前行,向前奔跑。季岷看他脸色铁青,紧紧地抿着嘴唇,双手用力地抓着缰绳,连关节处都泛着青白,竟是一副狂怒的样子。

季岷暗暗地心惊,想,他为了甚么这样生气?他与阿鵼自幼一同长大,自然知道这人决计不会为了杀魔受伤的事这样伤心愤怒。

季岷喘息不定的跟着他,眼看着他去了一处极简陋的山居,满眼通红地守在门外,竟然等了许久。

直至入夜,才有一个女子姗姗前来。两人在竹门外相逢,也不知相互说些甚么,那女子似是在掩面啼哭,阿鵼竟然慌忙地安抚着那女子,原本的怒气,却如云烟般地消散了。

两人傻傻地站在竹门外说了大半夜的话,季岷听也听不清楚,又不敢正大光明地上前去,只好窝在远处偷偷地守着。

等到那女子终于走了进去,阿鵼却还是怔怔地站在那里,彷佛丢了魂的一般,季岷见他这样的恍惚,心里就忍不住犯嘀咕,想,这女子一看便是山中的精怪所化,他怎么待她这样客气,也不知是甚么时候认得的,我居然都不晓得。

只是看他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终于还是忍不住现身出来,唤他回神。

阿鵼随他回去的时候,一路无言,也不知想些甚么,沉默得让他害怕。

后来他终于忍不住,问起阿鵼。阿鵼才说:「这是他住的地方,我以为他早回来了,只是不曾告诉我,所以过来看上一看。」

阿鵼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季岷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要告诉他真相,却又着实的不忍。

他不知哪个更教人难过。

是教阿鵼抱着祈望,一年又一年地苦苦寻找等待,还是告知他噩耗,眼看着他伤心痛苦,从此耿耿于怀?

他做不出决断,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阿鵼一日日地消沉下去。他想,或许阿鵼也察觉到了吧,那个人久寻不到,久候不至。或许,早已身遭不测了。

只是阿鵼一日不曾说出,他便一日装作不知。

阿鵼每每向他请命前去剿杀魔物,他都应允。唯有暗暗地期盼着他能早一日地死心,早些快活起来。

只是他和疏风却都不知道。

阿鵼从来都不曾死心。他把一块刻著名字的地牌珍宝一般地藏在身上,日日夜夜地都在朝上苍祈求,祈求那块地牌的主人平安长寿,万事如意。

若能如此,他情愿以性命相换。

尾声

「你要哪条?」船上一个赤着膀子的男子大声问他。

秦少扒在船板上仔细的看,好容易选中了一条最活蹦乱跳的,便拿出木盆来,正要小心地捉住了放进去,却听那男子哈哈大笑,双手把那只鱼一搂,便扔进他的木盆里去。

「还要么?再捉些去,我这里多得是!」那男子问他。

秦少连忙摆手,说:「不必了,就这一条,这一条便好!」

「爹爹!爹爹!」阿英掂着脚尖在岸上张望,嘴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见他只顾着抓鱼,连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嘴巴一撇,便作势要哭。

「来了来了!」秦少捧着那个木盆,小心地走下船,看他脸颊上半颗眼泪也无,便晓得他又在虚张声势,就啼笑皆非地说道:「怎么这样淘气。」

阿英撅着嘴看他,秦少把木盆放在地上,捏了捏他鼻子,说:「阿英乖,这件事极要紧的,若是做不好,爹爹要后悔一辈子的。」

阿英不知他要做甚么,可见他说得这样认真郑重,也晓得爹爹不是玩笑,便盘着腿坐在他脚边,看他去铺开纸笔,却一时踌躇,只是呆呆地看着白纸出神。

自从到了这海边,阿英时常见他这样。每每此时,阿英就变化出本相来,笨拙地缠在爹爹的脚上,拿小小的角去蹭爹爹。

他头一次这样做的时候,爹爹笑了出来,摸摸他的角,问他:「阿英这是在做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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