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现在说得任何话，都不会在法庭上成为证供、也不会留有记录。”希柏德应允。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不会相信的，而我之后也不会承认我说过的话。”齐方宇轻声开口，他想自己可能有点要崩溃了才会想说出来。“我要先声明，我没有疯，我也不喜欢开玩笑。”
“当然。”希柏德点头，很认真的回应。
“那好吧，确实有人告诉我飞羚被掏空快要倒闭的消息，但你不会相信我的。”齐方宇坦白的开口，他想自己总得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你说看看。”希柏德的神情是不变的温和。
“是艾柏格·丽丝告诉我的”齐方宇回答，不出意外的希柏德愣了一下。
但希柏德只停顿了一下马上开口，“什么时候？”
齐方宇对于他会接着问也没什么讶异，老实的回答，“在飞羚宣告倒闭的前一天。”
希柏德微眯起眼，思考了会儿回答，“你知道他已经过世四年了吧。”
“我在R&I工作了三年，我当然知道。”齐方宇翻了翻白眼，觉得有点好笑，“你以为以我的背景跟学历是怎么在R&I当上财务主管的，老实告诉你，因为艾柏格喜欢我，事实上，人只要死了都喜欢我。”
看着齐方宇自暴自弃的神情，希柏德一瞬间有点疑惑这孩子是不是有病，但他看过太多真的有病，或是装疯卖傻的人，齐方宇两者都不像。
不管怎么说，这个回答实在太难以接受了，事实上希柏德觉得自己会考虑这件事实在有点可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想相信这个答案。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会想相信这件事对不对？”齐方宇苦笑着。
希柏德疑惑的望着他，齐方宇用着有点哀伤的语气，小小声的开口，“因为苏莉喜欢我，她在告诉你，要相信我。”
希柏德一瞬间看起来惊慌失措，后退了两步仿佛正看着什么怪物般，但随即巨大的哀伤淹没了他。
“对不起。”齐方宇觉得很抱歉，他从来不喜欢跟人说这类事，因为那代表了悲伤，或者是恐惧，更可笑的是他明明因为做了这种蠢事正遭受如同惩罚般的法律程序，他仍然在选择要相信那些人的时候，偏向了身边有鬼存在的那些，他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我不该说出来的，但这就是我为什么指示要卖掉股票的原因，因为我很可笑的遵守了死去的老板的命令。”
希柏德深吸口气，没有多久就恢复了正常，“我……我不太确定，这太……荒妙了。”
“我知道。”齐方宇苦笑着，“你说不做记录我才告诉你的，你可以尽管接着照程序查下去，但我只能告诉你，真的没什么可查的，除非你可以用内线交易法来逮捕里斯，否则我只是遵守了老板的命令，我没做错什么。”
希柏德犹豫了会儿，也许犹豫了太久，脸上的神情甚至有点急促，齐方宇懂那是为什么，于是主动开口，“我没有办法告诉你她好不好，在你身边她过的很快乐，但你知道她已经……不在了，所以可以的话让她早点离开你会比较好。”
希柏德的呼吸有点急促，他调整了一下领带像是觉得领带太紧了，他有些烦躁的小声开口，“你知道我可以查你的浏览记录，也许你上网查过，知道我女儿意外死亡的事。”
“我确定查过，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看见苏莉之后，我回去查她发生了什么事。”齐方宇坦白，初见面看见那个跟在希柏德身后的小女孩时，他吓了一大跳，整个审讯过程都紧张得要命，只想叫那小女孩别靠太近。
希柏德目光深表怀疑的紧盯着他，齐方宇考虑着他要不要说下去，因为那小女孩的死并不是意外。
通常他不怕小孩，但这孩子少了一条手臂，缺口腐烂的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趁着希柏德被叫走的时候，背对着摄影机，小小声的拜托苏莉把手弄出来。
通常鬼的模样会映照自己死去的模样，但孩子们单纯，脑子里没有装太多复杂的事情，想象力有丰富，于是他叫苏莉想像一下自己有手臂的模样，苏莉就有了手臂，并且因为不等长而开心得跑来跑去。
虽然那模样看起来有点诡异，但总比没有手臂来的好。
齐方宇不想告诉希柏德关于以外还是谋杀的事，他只是告诉希柏德，“她穿着粉红色的上衣，深红的裙子，心爱的水蓝色蝴蝶发饰断了，所以她放在口袋里……”
齐方宇没有说完就闭嘴了，他想自己也没必要说下去，因为希柏德的眼眶已经红了。
那没有人知道。
希柏德想着，情绪激动不已。
他永远记得他太太拿回苏莉衣服之后没，是怎么茫然而机械的，把她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洗过，缝补好破损的地方在烫过，那是苏莉最喜欢的一套衣服。
当他从裙子里翻出那个断了的蝴蝶结的时候，她终于放声大哭。
他们都认为苏莉是因为蝴蝶结断了，掉到河里，她想拿回来才溺毙的。
苏莉一直都把她宝贝的蝴蝶结放在她妈妈缝的小暗袋里，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除了他们夫妻俩。
若不是苏莉过世在三十年前，或许他还有可能怀疑说出这件事的人是害死他女儿的凶手，但齐方宇甚至没有三十岁。
“你……”希柏德像是像要再问些什么，但是迟疑了。
齐方宇希望他不要闹，问越多，卡在心上的疑惑和痛苦会更多，毕竟不管怎么样他女儿都已经死了。
齐方宇觉得利用这一点让希柏德相信自己的举动卑劣到不行，但他已经开始说了，就要说完，不清不楚只会造成更多的疑问而已，他此刻只希望希柏德到此为止不要再问了。
就在希柏德下定决定要开口的时候，门外有人大喊，“什么都不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