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啦，老师。」绕到沙发後头，环住蜷起脚正对着电视打瞌睡的男人，在颈上「啾」了一口。
凌睿倏地睁眼，迷迷糊糊应了声，起身挪动脚步前往饭厅。
「你精神好差喔，发生什么事了吗？」瞅着眼睛下方明显泛着黑眼圈的凌睿，杜言玺担心地问。
虽说到这里过夜的时间并不多，但每日醒来凌睿总还窝在自己怀里睡着，并没什么失眠问题才对呀。
「没什么。」低头扒着饭，对于杜言玺的关怀仅是淡淡回应。
吃过饭，洗过澡，在床上又翻滚一回，夜半，一向好眠的杜言玺忽然醒过来，下意识探探身边，却空无一人。
去厕所？去找水喝？
等了半刻仍没人回来，掀开被子下了床，悄悄打开房门，却在看见客厅景况时顿住步伐。
那蜷缩在沙发上，将脸埋在膝间细细抽噎的，不是凌睿还有谁？
男人未曾见过的脆弱模样赤裸裸在自己眼前呈现，这让杜言玺心头揪得发疼。
是谁敢伤害自己喜爱许久的男人？
「老师，你怎么了？」杜言玺大步上前，蹲跪在凌睿身前。
泪眼朦胧抬起脸，见是杜言玺，凌睿立时将脸别到一边去，一句话也不说。
「发生什么事了？」撩起垂在男人额前的发，不死心地追问。
孰料在追问了几句後，眼前的男人居然爆发了——
「你还有脸问我发生什么事？我如何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老师？」茫茫然地，不知道自己最近做了什么错事。
恨恨斜眸，索性将这些日子以来反恻不安，提心吊胆的心情全一股脑渲泄：
「你还敢装傻？你知不知道我这几日以来过的是什么生活？都是你，全都是因为你！我每天都做恶梦，就害怕那些照片会被谁发现，到时候我就，就……」
说到这里，忍不住打个哆嗦，眼泪也落得更凶。
该死，他不想像个女人似的在一个比自己还稚幼的少年面前哭泣的，但他根本控制不了。
每天，每夜，都为那些东西提心吊胆，害怕终有一刻会被爆发揭露。纵使在加害者面前哭诉恶行是件愚蠢的行为，但他实在忍耐不下去了！
怔怔看着男人在自己面前无助哭泣，没想到自己就是害凌睿恶梦连连的凶手，呆愣半晌，只能哭笑不得地将对方拥入怀里。
「老师，你很神经质耶，我在你眼中真有这么卑鄙吗？」
「你还敢说！敢拍那种照片的家伙没资格说自己不卑鄙！」
搔搔头，歎口气，「我会那样做，还不是老师你先威胁我吗？」
「未成年打工本来就不对！」
「如果我不认出老师你，你才不会管我成不成年，对吧？」
「……」一时语结，只能泄愤地一口咬住杜言玺的肩。
痛得缩了下肩膀，看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脸上是羞窘恼怒五色杂陈，终于耐不过心底泛滥的情感，在凌睿唇上吻了口，无奈地道：
「好啦，算我怕了老师了，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根本没拍你的照片，那是我吓唬你的。」
虽然太早揭穿底牌无疑是太过冒险的行径，但比起凌睿眼眶下的黑眼圈和控诉，什么危险不危险的，都无所谓了。
对杜言玺来说，揭穿底牌的那刻，其实也是在做一场赌注。
赌什么？赌自己对凌睿的信任，赌凌睿对自己是否有那么点喜欢。
可惜，在接到两支大过，留校查看的通知时，也只能苦笑这根本就是「谁先爱上卡惨死」，一场胜率是零的赌局嘛！
我知道他会反击，但没想到居然这么狠。是了，他根本对我的背景毫不关心，所以对于这些工作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也必然完全不知晓。
算了，和其为学费生活费坐以待毙，干脆离开还来得更实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