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你哥哥……」陈烨若有所思。
「嗯，我们从小打到大。」韩天阁点头笑起来，「他经常找碴想打我。对了，有一次，我十六岁那年，他二十一……
「我们在一个花厅里打了起来，撞翻了这么高一个玻璃屏风。」韩天阁比划了一下，「结果我妹妹，那个小妹妹，当时才四岁，不知什么时候爬到屏风下捡手链。
「我们俩打得那么热闹哪里知道，屏风哗啦砸下来我们才看见。」韩天阁说到这里两手激烈一比，「赶紧扑过去，晚了——但是说什么也不能让小妹妹出事，结果我们一个挡屏风一个扑我妹妹。
「喏，他胳膊上留了一道疤，我脚上一道。」韩天阁说着蜷起腿，在足踝上找着伤口，「咦，哪只来着？我怎么忘了？然後老爷子把我们俩狠狠收拾了一顿！」韩天阁放下脚，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神情，但是马上又高兴地撇了撇嘴，「不过，打那以後，他就再没跟我一对一硬来过！」
陈烨想起韩老大在监狱撸起衣袖那一刻，「我跟他的梁子，从他老子那辈子就结下了！」想到那句话，陈烨眼眶突然一红，随即就乐了出来——韩老大说的，倒也是实话。
「你笑什么？」
「没什么。」陈烨笑着摇摇头。大概，这就是兄弟吧。
终有梦醒时。
「他是陈为庭的孩子！」二楼大书房里，一个浓眉长脸的老爷子一声厉喝，「他是个警察！」
「不是。他早就不是了！」韩天阁的声音。
「我告诉你，他一天是警察，一辈子都是警察！」韩震霆的话如一记重锤落下。
花园里，陈烨坐在沙滩椅上晒太阳，手里捧着一碗银耳汤，突然像被击中了胸膛。他抬起头，向西厅二楼看去。
「我绝对不允许他活着待在这里！」韩震霆狠狠用手一指脚下。
「你什么意思？」韩天阁呆住，退後一步，「你想除掉叶子？」
「在监狱里待了大半年，」旁边韩天启懒洋洋地开口了，「你当他还是个洋娃娃吗？」
话未说完，几个人同时向外看去。
门外，一楼大厅里，陈烨捧着一只透明的玻璃碗，静静地立在那儿，抬头看了过来。
从花园进来，听见他们的对话时，陈烨心里剧烈一颤。
他抬头看向书房，看见那个老人。
那是他第二次见到那个人，韩震霆。他当年该是见过父亲的，陈烨想，他多么想过去问问老人当年的故事，可是老人不见自己。
于是，有那么一瞬间，陈烨和韩震霆的目光越过大厅，穿过栏杆，在空中相遇。
他们静静地对视着。
韩震霆很快收回了目光，转身往房间深处踱了两步。陈烨看着房间里的情景，看了眼韩天阁，低头走开了。禁止散播
是，就算现在一切都好，将来呢？
二楼卧室里，陈烨回到房间，轻轻把那碗汤放在桌子上。
许久，他立在桌边，呆呆地看着碗里花朵样的银耳和红枣，再次意识到无论如何他不能待在韩家。随後，他想起了林海东。那样，韩天阁、林海东，都完了。禁止散播
可是陈烨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躺在床上，一直看着玻璃上斑驳的树影。
入夜，韩天阁回来时，陈烨什么都没说。珍惜资源，禁止外传他们只是温柔的做爱。
「别这样，叶子。」韩天阁试着改变气氛。
他们依然温柔地做爱。完了之後，两个人安静地靠在床头。
「阿天，我认识你之前干干净净的。」陈烨忽然说，一瞬间他想起了那个酒吧，纷乱的酒吧。
「你现在也……干干净净的。」韩天阁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叶子。
陈烨点头，微笑了一下，随即又摇摇头。
「阿天，我……要离开这里。」终于，陈烨说，脸色顿时苍白，泪水突然涌了出来。审判、监狱，那些孤寂的日子他都没有哭。现在为什么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