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妖谭[出书版]_分节阅读_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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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鸣渊松一口气,一步一回头地去了。

熊二不料冷不丁见了这么一出,纳闷非常,见霜轻面色不善,怕他心烦,也不盘问,先去烧水退鸡毛,招呼霜轻吃饭,于这齐鸣渊提也不提,倒是霜轻憋闷不住,吃了两口饭,再咽不下去,讲起旧事来。

「那人是我师兄,现下是凌霄派的掌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气。」

见霜轻沉默半晌终于开口,熊二忙放下筷子聆听,又见霜轻犹自面沉如水,恐他气坏,将他一只手握住了无言安抚。

「我幼时拜入凌霄派为徒,师门中行二,齐鸣渊长着我几岁,是大师兄,当日待我极是爱护关照。我那时年幼,不免对他心存敬慕,两人也曾极相得了一阵子。后来年岁渐长,大家转眼都大了,一天晚上,他突然对我倾吐思慕之情,我从未想过男子之间也能相互喜欢,不觉心慌意乱,不知如何应对,躲了他几日,第四日头上,他带着坛酒来找我谢罪,只道是他失言,不该说些疯话扰我,让我忘了便是。听他这样说,我松一口气,但见他一副难受的样子,又不忍心,便陪着他喝酒,谁想那酒里是下了春药的,我饮后乱性,被他弄上床去,宽衣解带到一半,不合竟让师父撞见。我那时神智昏沉,一副yinmi之态,全不明白怎么一回事,自然不晓得解释,师父登时大怒,只道我勾引师兄,那齐鸣渊便立在一旁,好似吓傻了般,半句辩解之词也不曾为我说。」

听到这里,熊二大为不忿,狠啐一口骂道:「下三滥的东西,喜欢你便罢了,偏用这等手段,出了事又不敢担,没胆色的yan货。」

霜轻哂然一笑,继续道:「随后我被关起来,翌日一早带到大堂上,师父当着众人之面斥我行止不端,尽行些污hui之事,断我手筋废去武功,赶了出门。我突遭大变,一时茫然无措,在山下农家借宿养伤,只想择日重见师尊解释清楚。谁想我数次登门求见,均被拒之门外,我只道师父恼我,不肯相见,却不想半年后碰见昔日交好的一个小师弟,偷偷相告,原来我被逐不久后,师父便立了齐鸣渊为下任掌门,他大权在握,第一件事便是命人把守山门,不准为我通传只言片语与师父。」

说到这里,霜轻眼中透出股鄙夷之色,「我便是再傻,到这地步,还有什么不明白。那齐鸣渊或许当真心仪于我,只是于权势相比,我便要靠得后了。他比我早入门几年,武学天分却是我强些,师父欲在我二人之间择一人传承衣钵。那晚他本欲设计淫我,却不想被撞破,若自认其罪,立时便是破门而出的下场,齐鸣渊一心要在江湖上出人头地,如何能令自己身败名裂,故此便将罪名尽数推到我身上,师父信了他的话,赶我出门,由此保得他周全,再稍加钻营,这掌门之位便手到擒来。养伤那些时日,我想通其中关窍,只觉心凉,同门师兄弟都能如此相残,那江湖上更有什么好,反正手也残了,索性便寻了这么个清净地方隐居,离那些争名逐利越远越好,却不想遇见了你。」

霜轻说完,淡淡一笑,先前蕴着怒气的语调一转而逝,继而含了淡淡甜蜜,熊二听了怒气稍平,却仍是忍不住道:「这等衣冠禽兽,莫去搭理他。」

霜轻蹙眉微微摇头,「如今齐鸣渊已是一派之长,再无人敢说闲话,他此番想起我来,寻到这里,想是要赚我回去圆那鸳梦,这人心思极险,怕不能轻易打法。」

熊二哼一声道:「怕怎的,若他再来纠缠,我定要他好看。」

霜轻听了一笑,想这熊二只一介猎户,于武艺上怕连个寻常镖师都不如,也不将这话放在心上,只这一番情意却令人动容,于是含笑答应。

如此又过数日,熊二照旧入山打猎,只担心霜轻一人在家又被纠缠,便带了一并入山,两人俱是身手矫捷之辈,得了不少野物,想着自家吃不了,这日熊二便用筐背上,留霜轻在家做饭,径去镇上发卖。

到得下午时分,熊二发卖干净,收了银子往回走,才离了镇子五六里,便见道旁守着一人,修眉俊目锦袍长剑,不是齐鸣渊又是哪个,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便想上去寻这姓齐的晦气,不想他还未动,那齐鸣渊先行迈前一步,抱拳问道:「阁下何人,不知怎生同我师弟相熟?」

熊二不知这人有何盘算,且站住脚,斜了眼看他,漫应道:「我姓熊名二,是这山里猎户,蒙霜轻帮我避过一场大劫,故此交好。」

「一派胡言,」齐鸣渊上下打量两眼,冷笑数声斥道:「我已打听得清楚,这莽山上历来传言有妖,向无人敢入山打猎,更无什么猎户。」

熊二一怔,旋即失笑,「你倒查得仔细,不错,我确不是这里猎户,又待怎样?」

齐鸣渊不料熊二被他揭穿底细还如此自若,怒气更甚,厉声质问:「你隐去身份,如此亲近于我师弟,分明是别有用心……」

他还未说完,熊二已大笑出声,朗朗道:「自然是别有用心,霜轻心地良善,生得又好,我数年亲近于他,不为别的,便是要娶他为妻一生厮守。我是个不管天理伦常的惫懒汉子,自然不畏人言,更不稀罕什么掌门之类的权势名利,可不似你,心里惦记得紧,却又扮道貌岸然的样儿,没的恶心人。」

齐鸣渊被他戳破旧事,登时恼羞成怒,倏地拔剑刺将过来。

他武艺在江湖上也算数得着的,满以为一击必中,定能将这熊二毙于剑下,不想剑尖还未刺到,熊二已伸手捉住他剑刃,两根指头铁钳一般,那剑再刺不进分毫。

齐鸣渊大惊失色,知道遇见高手,欲掏暗器偷袭,一把铁莲子还未洒出,已让熊二看见,当即大喝一声,声如惊雷,竟比少林的狮子吼还厉害上几分,将齐鸣渊震得内息散乱,跌倒在地。

熊二瞅着他不屑冷笑,「似你这等小人,再让你纠缠下去,不定生出多少事来,只杀人有碍我道行,也罢,留你条性命,换个半傻就是。」

说罢,将身一抖,瞬间长得有丈高,人形尽去,现出个毛茸茸黑乎乎大家伙,仔细一瞅,竟是只硕大黑熊,张着血盆大口向齐鸣渊狞笑。

齐鸣渊哪里见过这等怪事,霎时心胆俱裂,眼见黑熊一张口便向自己脑袋咬来,当即唬得魂飞魄散,双眼发直,长叫一声后竟是疯了。

眼见齐鸣渊这一番屎尿齐流瘫在当场,熊二幻回人身,得意一笑,扬长而去。

他这一走足有顿饭功夫,道旁树枝一晃,霜轻自树后走出来,看了看齐鸣渊被吓得木呆呆痴愣愣一副傻样,一时心中百味陈杂。

原来他见熊二许久不见回家,担心有事,出来相迎,不想竟是见了这么一出,熊齐二人对话他均听得明白,那齐鸣渊变得如何霜轻倒并不放在心上,只这日夜相伴的人竟是只妖精,实是大出意料,不由怔住。

霜轻这般呆站许久,眼见天色向晚方才回神,也不去看齐鸣渊,径自抬步回家。

到家一看,熊二正急得如热锅上蚂蚁,见他回来方松口气,埋怨道:「不是说在家做饭等我,又哪里去了,我四处找不见你,好生担心。」

霜轻一怔,旋即道:「过晌午不见你回来,我一人闷得慌,往山上走了走,忘记时辰,便回得晚了。」

熊二不疑有他,拥了霜轻进门,将这日卖得的银子交到他手里,又盛好饭菜端上来,笑道:「饿了吧,尝尝我手艺,没你做的好吃,只得将就。」

霜轻一口口咽着饭,看灯下熊二殷勤为他夹菜添汤,憨厚双眸中唯见一片深情,不禁暗道:「妖也罢,人也罢,且将这一生付与他。」

想通此节,心下畅快,不由欣然一笑,眉眼生辉,只看得熊二乐开了花。

第19章鬼嫁儿

更深漏静,荒郊野外不见人声,只闻虫鸣,通往大郑庄的羊肠小道上,郑屠子哼着小曲儿一步三摇地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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