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后传之擎云侯轶事[出书版]_分节阅读_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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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毒刀客确实有着一流武者的实力,可你……又怎知白某“只是”一个乡野郎中?”

说着,原先只是静静伫立着的白先生已自迈开脚步上前,于沈黑惊疑不定、何豫困惑难解的目光中弯腰握住了后者仍贴在沈黑小腿上的右腕,而后难得带上了几分情绪地轻轻一叹,朝何豫缓声道:

“起来吧……傻孩子。”

“白……先生?”

——按说在沈黑仍手提菜刀威胁几人的此刻,白先生如此举动本是相当不合时宜且愚蠢的。但他却就这般理所当然地伸出了手,像扶一个摔倒的孩子般握上何豫右腕便欲将他拉起……自腕部传来的、白先生指掌那细滑而又微带分凉意的触感让年轻的山庄弟子一时有些恍惚,竟是不知不觉地便松开了沈黑的双腿、顺着对方的牵引就这么由地上爬了起。

没有半点勉强、没有丝毫踉跄。

——可他……本已中了沈黑的软筋散,不是吗?

直到身子终得重新稳稳站立起的那一刻,四肢麻痹感尽褪的何豫才终于意识到眼前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不由半是错愕半是惊疑地将目光再次投往了已退回原处的白先生……然后,在瞧清那本应已十分熟悉的身影之时心神大撼,整个人亦彻底为之默然——

清冷月色下,那长身玉立的青年气度清雅脱俗、神姿翩然静逸,便是相貌身形与他所熟知的白先生一般无二,却又哪里像是同一个人了?那已不仅仅是蒙尘明珠给人擦亮了那样的程度而已,而是一种根本性的改变,从里到外都有了极大的差距。

面对白先生的淡然与不凡,何豫仰慕赞叹之余犹能生出几分亲近的渴望;可面对眼前人的出尘与脱俗,年轻的山庄弟子心中唯一能升起的,也就只有那种自惭形秽的膜拜叹服之感了。

——白先生依旧是白先生,但却已不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白先生,而是一个出色至极、却也同样因而变得遥不可及的……

“五毒刀客确实有着一流武者的实力,可你……又怎知白某“只是”一个乡野郎中?”

不期然间,白先生先前应对沈黑时的话语,乍然于脑中响起。

沈黑提及五毒刀客时,用的是“一流高手”四字;可出言反问的白先生,却已将那“高手”二字换作了“武者”……虽说用词上的改变不一定代表了什么,可白先生仅只一拉就瞬间化解了自个儿身上的软筋散,又岂是一个不会武的寻常医者所能办到的?如此推想而下,白先生不仅会武,且多半还有着足以傲视一流高手的实力……而在何豫脑袋里,像这样医武双绝且又有着如此容姿气度的高手,唯一能对得上号的就只有……

“二……爷……?”

思绪数转间,青年张唇便已是细若蚊鸣的一唤流泻,带着询问、带着惊喜、带着交杂,却更多是深深的难以置信——二爷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先皇亲封的擎云侯,江湖上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更是所有山庄弟子心目中有若神明一般的存在,又怎么会……?尤其白先生瞧来不过二十多岁模样,二爷却已是年近五十的人了,就算因内功高深保养得宜而不显老,也不可能像这般年轻吧?

可那是二爷。

二爷当年能以二十七岁之龄便晋身宗师,天资之高、能力之强便已不是凡人之属,眼下也不过是外表显得年轻一些罢了,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虽说心底对白先生存着的仰慕之情让何豫此刻的心境多少有些复杂,可“二爷”在他心中至高无上的地位却终仍盖过了一切,而让青年犹自直望着“白先生”的目光顷刻为某种狂热与雀跃所充满、一心冀盼着能由对方口中得着那其实早已昭然若揭的答案——

“姓……白的!你究竟对我……施了什么妖术……!为什么……我不能……”

只是在那必将令人无比振奋的回答到来前,身后沈黑那倒人胃口的嗓音却已蓦地再次响起,打断了何豫自打发觉白先生真实身分后便始终无比高涨的情绪……这才想起旁边尚有个意欲置他于死地的人在,有些不耐烦的何豫循声回过了头,不想入眼的却是沈黑依旧维持着先前姿势的愚蠢模样。见沈黑已憋了个满头大汗却始终动弹不得,曾听常主事提过宗师级高手特殊之处的何豫不由两眼放光、想也不想地脱口便道:

“是“势”!”

“是……什么是……!你们究竟在搞……什么玄虚?还不……快放了……”

只是对沈黑这种连一流武者留下的秘笈都不惜大费周章地杀人灭口的人而言,连一流顶峰的存在都已是遥不可及,更何况是传说中的宗师?当下瞪红了双眼挣扎着便想摆脱那束缚着周身的强大压力,却不论怎么运功使劲都不得其法,只是让额间的汗水越冒越多而已……如此模样让瞧着的何豫不由大感解气,却因二爷在此而不敢贸然僭越,只是朝白先生投以了一个询问般的目光。

而白先生只是轻轻笑了一笑——不再是“白先生”之后,那张容颜之上的表情变化倒是多了不少——道:

“何豫,你便解释给他听吧。”

“是!”

得二爷发话,何豫当即恭声应过,而后略带怜悯地朝到现在仍没搞清楚状况的沈黑说明道:

“这并非什么妖法,而是足以引动天地之气的宗师级高手特有的“势”所致。”

“宗……师?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传说一般的人物……像这种乡下……地方、哪可能有……!”

“愚蠢之辈!在你眼前不就有……两位么?”

何豫最先到口的本是一个“一”字,可想起那位被二爷他老人家以一个“煜”字相称、且明显与之关系匪浅的中年男子,又忆及江湖上及山庄内从未曾停过的某些谣传,隐隐明白什么的他当即生生了改口。

听他如此一句,那名中年男子——估计便是与二爷“相交莫逆”的碧风楼主东方煜——微一挑眉,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个揽臂轻轻勾住了身旁“青年”的腰肢……如此模样让不久前还想着跟“白先生”示爱的何豫不由一阵尴尬,但却还是强迫自己收拾了情绪、也不理会一旁犹自骂骂咧咧不肯相信的沈黑便自单膝一跪、双手抱拳高举过顶,朗声道:

“属下九江分部何豫,因一己之私枉纵沈黑致使山庄名声受损,还请二爷降罪!”

“起来吧……此事你确实有错,但其情可悯,过程中也始终不曾忘了自己的本分与责任,白某若全然依庄中法度而断,便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些……今次就以降职二等、免三个月薪津做处分吧。至于你从九江府衙私纵犯人的事,常青已经帮你压了下。回到九江后务须好生努力,莫要辜负了他对你的期许,知道吗?”

“是!谢二爷开恩!”

“至于沈黑的处置么……明日一早你便按原定计画将他送回县城,等流影谷方面前来交接还押吧。他所说“亡父遗物”之事纯属子虚乌有。那五毒刀客项一然确实有后人,但却不是沈黑,而是三个月前被沈黑残杀的小弟项飞。沈黑待你如此,你也无须再将当年的所谓“救命之恩”放在心上,只需谨守良知、做自己应该做的就对了。”

“是!”

“好了,带着沈黑离开吧……他已经不会再对你造成任何威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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