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上飘着热腾腾的水雾，氤氤氲氲的看不真切，苏断非常努力地睁大眼，才能看出水面下一点儿隐隐绰绰的轮廓。
“苏断。”
男人低沉的嗓音打破了苏断满脑子白生生的肉体。
苏断猛地眨一下眼，想到刚刚自己不矜持的表现，双颊有些发烫，很轻地“啊”了一声。
临烛说：“快下来，天气冷，别着凉了。”
因为泡在温泉里的原因，原本比他高了一头的男人此时不得不微微仰起头看他，明显突起的喉结、被溅上水珠的锁骨以及一片白皙而厚实的胸膛都清晰可见。
男人束在脑后的长发也已经蜿蜒地飘在了水面上，漆黑的像是从水底腾生的藤蔓，湿淋淋地随着水流波动被送到临烛身前，像是要把他环绕住一样，又或者是悄悄探出想要捕捉猎物的捕食者，平添了一缕无法言说的氛围。
听到临烛的召唤，苏断把视线从一缕恰好飘到临烛胸口前的发丝上移开，有点神智不清地点点头，解开浴衣下水。
他其实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系统每次给他匹配到的身体都偏向瘦弱，虽然也称得上骨肉匀称，但不管怎么说肌肉是没有多少的，和临烛的一比就差的有点远了。
脱衣服的时候，苏断没敢看临烛，低着头快速地把腰带一抽，就穿着纯白的小裤衩往温泉旁跑……因此错过了临烛浴衣落下时，猛然暗下来的眼眸。
一阵水声过后，苏断也跟着入了水，他没敢和临烛凑得太近，停在了一个靠近却又不能直接碰到的距离，谨慎地抬头去看临烛。
男人唇角微勾，薄唇微微抿出一个弧度，朝着他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漆黑纤长的眼睫染了一缕湿气，将下面的一双漆黑的眸子衬得更加透亮。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笑容忽然让苏断想起他离开山庄房间前，趴在床上的狐狸团子对他露出的那抹有些怪异的笑，头皮一紧。
为了掩盖这种紧张，苏断伸出不知道往哪放才好的手拨了拨温泉里的水，小声说了句：“好热。”
这座温泉的水温确实很高，苏断后背靠着稍凉一些的石块，肩膀以下的身体都被明显高于人体的水浸没，这次是真的感觉自己下锅了。
他是很敏感的体质，在高温的刺激下，泉水中泡着的身体已经变得红彤彤的，连水面上裸露出来的皮肤都被水汽熏得泛起浅淡的粉色，像是被什么东西在上面用力磨蹭过一样，轻易就能激起人的施虐欲。
——更不要说某些原本就不是人的了。
临烛垂眼，敛下眼底一闪而逝的暗芒，淡淡地嗯了一声，说：“有冰饮，可以喝一点。”
苏断抬头去找，发现盛着饮料的托盘在临烛那边，他从这个位置伸手是够不到的。
因为两个人都不喜欢喝酒，所以饮料拿的是橙汁，黄澄澄地盛在透明玻璃杯中，透过被热气熏出来的水雾，杯中还能看见还没融化完的朦胧冰块轮廓。
虽然饮料的位置有些危险，但在冰块的诱惑下，苏断犹豫了几秒，还是试探着往临烛那边挪了挪，目测距离足够之后，就小心地伸出纤瘦的胳膊去够。
水面随着他的动作涌起波动，激起一片哗啦水声，临烛的长发随着水波晃到他身边，贴上他浸在水里的一边胳膊。
苏断楞了一下，伸到一半的爪子顿住，低头去看那一缕偷偷划过来的发丝。
就是这一个愣神，就出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意外。
脚底踩着的石块不知为何忽然变得异常滑腻，苏断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失去平衡，一头往前栽去。
“啊……”
短促地惊叫了一声，还没屏息做好一头插进水里的准备，就先落进了一个厚实且炙热的怀抱。
是属于另一个人身体的触感，中间没隔着衣物，所以甚至连对方肌肉隆起的力度都能感受到，大片的炙热沿着接触的地方传到苏断身上，让他变得比刚刚还热，心跳也跟着变得原来越明显，像是被加了扩音器，一声声扑通扑通在耳边响着。
有力的臂膀牢牢环在自己肩头，绕过后背，把他牢牢禁锢在怀里，苏断一睁眼，先看见的是大片在某人肩后散开的黑发，落在水面上的部分还在跟着水波晃动。
在临烛因为肌肉绷紧而变得硬邦邦的肩头磕了一下，看着近在咫尺的肉体，苏断才惊觉自己竟然主动跳进了临烛嘴边。
嗯……不过临烛的本体没在这里，现在只有一个，这样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最多就是被打上一层马赛克，还是不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
自觉想通了的苏断情绪稳定，把掌心覆盖在临烛肩头，撑着胳膊借力直起了一点身子，仰头去看他。
他额头上被热气蒸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把额发染的湿淋淋贴在额头上，显出了几分无辜的神态，眼睛也因为被水熏过而变得比平时更加澄澈透亮，专注地看着某个人的时候，像是全心全意，此时只盛满这一个存在一般。
像是一头初生的鹿，明明能一口咬断它脖颈的猎食者已经把利齿伸到了它脖颈边，还依旧没有丝毫警觉感，朝着准备啃了自己的人哼哼叫，无处不在散发着鲜美好抓的味道。
在苏断的注视下，男人的两只黑瞳忽然发生异变，一只变成灿若流金的金黄，一只化为了像是盛着破碎冰层般的冰蓝，圆润的瞳孔也变异似的竖起，变成兽类的竖瞳，细细地缩成一条细线。
就这么对视了几眼，苏断看见这一双诡异而美丽的兽瞳凑近，最终停在不足一根手指的距离。
“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