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海棠花未眠[1]_分节阅读_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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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事情,和他们有什么相干?"

徐淮宣只摇头,看着白文卿叹道:"你想事情太简单。"

白文卿笑起来:"不想这些了罢,哪里我们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呢。"

"迟早要到的。"

"那时候再想它罢。"

两人慢慢在街上走着,各自对人生与未来感到一点苦闷和不解,白文卿便是早早决定了这辈子不要结婚、不要孩子,他愿意一个人自在独活,至于活成怎样,实在也与别人无关,然而不知道这愿望最终能不能成真。

而徐淮宣则是迟疑着,他一个父亲有五个姨太太,饶是这样,背后也有人饶舌,说他父亲从前已往唱戏时,与别的达官贵人一一自然是男的,不清不楚地在一块胡闹。

他说不上来对白文卿是怎么样个感情,身为男旦,他不愿叫他人看轻,在这梨园行的早些时候,但凡在戏开场前,男旦照例是要主动去陪二楼茶厢的达官贵人调笑半天,再在戏散场后陪着他们去酒楼胡闹的,他一次也没有。

有人请男旦款款扭着腰肢坐在膝盖头,他也一次都没有,要是他自己都不自尊自爱,怎么还敢指望别人来尊他爱他呢!

而现在年岁渐大,真是眼见到了这一岁一岁要谈婚论嫁的地步,他从前最迫不及待要结婚,因为有妻子的男人是一一真男人,至少也比不结婚的男人要真,婚姻、妻子和孩子,能堵上一些背地里嚼舌根的人的口。

现在他搞不清。

这怎么回事呢?他分不清。

☆、小猫

第二早顾寒瑞便由公馆去到军队驻防的营地去,来了徐州这么多天,士兵们好吃好喝的都养胖了一些,可也不白吃白喝,照例是要清理流寇、军阀、和地下党分子。

顾寒瑞压低了军帽檐,向营地上的行刑场走去。

刑场上杀的大多是流寇,有时也会把地主富商捉过来,士兵们吓唬一顿,向他们敲诈一笔再放走。

现在军饷是日渐逾期了,有的杂牌军头目干脆领着手下去挖坟盗墓,抢来的金银珠宝就充当军饷,□□买粮,再多的就装进自己腰包,有枪才有地盘,才有钱,他们的算盘打得很响。

顾寒瑞不肯做这事,为防着底下兄弟也做起这桩买卖,干脆任由他们敲诈地主去,反正地主家有的是余粮,敲一敲还是够富余的。

这有些五十步笑百步,不过一个是抢活人的钱,一个是抢死人的钱,顾寒瑞没心思去追究这两者间的差距。

驻防不过十几天,行刑场上便杀了许多人,顾寒瑞此刻站在这里,还能闻到空气中血气的腥味,在寒冷的二月里刺激着鼻腔。

他是军人,手下最不缺的就是人命,也有着军人不近情理的嗜血和冷酷,但现在他站在这行刑场上,看到地上一小摊陈了的暗红色血迹,没来由想起昨晚那猫儿眉眼间的红色光晕,心里乍乍的,也不知是泛起一股什么滋味儿。

他转过头,对底下士兵吩咐下去:"问清了再杀。"

那士兵只顾点头儿。

从营地里走出来后顾寒瑞便上车,副官呆在驾驶座上,问道:"军座要去哪儿?"

行刑场上此刻又响起枪声,顾寒瑞呆了一呆,脱下白手套和军装扔在车上,换上了一身便服,下车对副官说:"你开车回公馆去,我自己一个人走走。"

副官还担心他安全,但顾寒瑞很固执,关上车门就不由分说地走了。

他一直来到大街上,此时此刻正是三月庙会的筹备前期,凭空添了许多热闹,街上有戏人的面塑、砖刻的戏出、还有卖各种糕点吃食的,耳畔都是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再往前走,能看到一个个用红色砖头划在地上的圆圈,一个圈便是一块地盘,供江湖人在这里卖艺讨钱。

就在这熙攘人声中,到处是光影浮动,顾寒瑞朝面前拥挤的街道望了一眼,并没什么好看的,他转过身,准备着沿路回去。

走了几步,却忽然鬼使神差地回头,看见沿街上到处是热热闹闹花红柳绿的一片,市井烟火气漫天,衬得那人眉目极清。

顾寒瑞立在原地,只看见白文卿手里提着东西,一脸上学时期做错事听教导老师训话的表情,乖乖低着头窘站在那里,听旁边一位中年妇女的小贩大发感慨。

顾寒瑞好奇,悄悄走过去一点儿,只听见那小贩说道:"哎呀!白先生,你说你买的这个桂花糕,我这里也有的嘛,你以前都是来我这里买的,我和你是熟人呀,我今天还专门想,怎么还不见白先生来买糕,哎呀,真是……"

小贩是越说越感慨,白文卿是越听头越低,手足无措地,不用看,脸肯定已窘红了一大片了,连耳尖都泛起红来,顾寒瑞在一旁听得失笑,上前拍着白文卿的肩膀就叫他:"白先生,好巧啊,这里见到。"

那絮絮叨叨的小贩一见人来,也不好再数落人,只招呼着顾寒瑞道:"先生买块桂花糕撒?热乎乎的,又甜又好吃!"

顾寒瑞笑着揽了白文卿的肩膀就走,临了只轻飘飘回一句:"我不爱吃糕。"

走出去好几步,顾寒瑞终于忍不住笑,手搭在旁边人肩膀上笑个不停,对白文卿笑道:"白先生,你……你刚刚那样子,实在太软绵了!怪不得刚刚那小贩敢数落你,哎我说,这去哪家买东西,她还管得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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