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食无忧[穿越]_分节阅读_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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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少爷一皱眉,那跟在他身边侍卫模样的男子便一弯腰,将小少爷抱了起来。姜秉仁嫌弃脚上的靴子沾了脏物,两脚并着左右一踢踏,直接将一双锦靴踹掉了,两手攀住侍卫的脖子,优哉游哉地任他抱着走。

苏亭愁眉不展地回到小屋,又听到海棠的呻吟,他坐在床边哄得人睡熟了,自己却一夜辗转反侧。

他梦见很久之前那日,海棠说要随班子去到一个老爷府上唱戏,那老爷胭脂生意做得很大,又都说他出手阔绰得很,这回定能赚不少赏钱。海棠的戏好,每隔一阵都会有人来请他们去唱,祝寿、贺岁、庆满月,次次都是大排场,苏亭也未当一回事,只亲手帮他理了戏服,送他上了马车。

那次,海棠去得格外久,整四五日才回来,回来就一头倒在床上昏睡了两天,还烧了一回。但也是那次之后没几天,海棠忽地拿出许多银两来,给他交上了书院的束脩,量身定做了几身新衣,买了最好的笔墨纸砚,亲手缝制了布包,包里面一层还悄悄绣了一朵海棠。

他说:“亭郎,你要好好念书,将来出人头地。”

“亭郎,只要你能好,我做甚么都不亏……”

“亭郎……”

苏亭猛地从木板床上坐起来,浑身湿透,额上尽是冷汗,他转头看了看床上偶尔痛吟两声的白海棠,眼睛里忽然大粒大粒地掉出东西来,冰凉凉地涌进嘴巴里,他翻下床却被旁边的木凳一头绊倒,也没爬起来,径直膝行到床边,隔着被子轻轻握住了对方的手,嘴里咕哝道:“不亏,我也不亏……海棠。”

去厨房烧了盆水,顺道煮了几个芋头,然后给自己擦洗干净。刚换上干净衣裳,头发还湿漉着,白海棠就被一只带着笔茧的热手摸醒了,他睁开眼看了看,睡眼朦胧地问道:“怎么一清早就洗头?”

“嗯。”苏亭将手从他额头收回来,“有虱子,拿热水烫一烫。”

白海棠忙说:“烫死了没有,我给你抓去?”

苏亭道:“不用,已经洗干净了。海棠,先别睡。”

白海棠困倦地睁着眼:“怎么了?”

“昨天啊我听巷子里一个婶娘说,有家铺子上招记笔先生,我去给人做几天短工,只白日去,晚上就回来。你好好的,在家不要乱走,也别跟昨天似的到处去找我了,大年下的外头净是闹事的乞丐痞子,你一个人不安全。若是饿了,碗里有煮好的芋头,你多少吃些,晚上回来我再给你做饭。”

白海棠紧张兮兮地问:“你回来吗?”

苏亭笑道:“当然回来。我能去哪,没有你我哪里都不会去。”

“嗯……”白海棠点点头,“我听你的,不出门。”

大年二八,各家欢天喜地,越往城东,富贵人越多,街上铺子虽关了不少,但仍旧人如云涌,春风得意楼前红绸彩灯,门庭若市。地上积雪未化,墙角阴沟里结成了硬实的冰霜,但前来预定年节荤菜的达官贵族们络绎不绝,车辙脚印在台阶下轧出一条条乱痕。

苏亭走进去,便有跑堂伙计迎上来,将他带到二楼一间房外,他抬手敲了敲:“姜少爷……”

“啊——”一声短促的惊叫从房间里发出,紧接着被什么人捂住,有东西被撞下来,砰呲碎在地上,又似乎有翻身打架的动静。

苏亭以为房中进了歹徒,忙伸手推门,门自里面销着,他又跑去推窗,窗倒没锁,却有东西挡住了,只能推开细细一条缝。他歪着眼睛向里面窥视,方要喊人,见到其中景象,眸仁倏忽一缩——只见雪白一截长腿在半空中乱弹,一只骨节分明的男人的手猛地抓上来,不知是水还是汗,顺着指尖滴落。

“好疼……”

啪嗒一下,一声好疼,惊在苏亭心上。

他呼吸微滞,下意识以为那男人就是姜秉仁,这大白日的,他们就在、就在……他脚下连忙退后了两步,本能就要撒腿逃跑,奔到楼梯前,又猛地停住了脚步。

房间里窸窣又响了好大一会儿才歇住,姜秉仁捂着脖子,气得蹬了某人一脚:“大早上发什么春呐!咬我脖子好疼的。”

“小二主子醒了,做仆从的自然要伺候伺候。”石星欺上来,摆弄着人的手指,一顿,又说,“你与那苏生做戏,我吃味了。”

“想折腾我罢了,莫寻借口。”姜秉仁拿被子给小小姜少爷盖上,恼羞成怒地攘了对方一把,石星顺势退开,又痛哼一声,他连忙一个骨碌翻身爬过去,撸起石星袖子看了看,好大一片淤青!他顿时心疼:“昨天挡扁担那一下?本来也打不中我,你去挡它作甚么!”

石星单手扯来衣裳裹在少年身上:“公子不在,你就是我主子。我们做侍卫的,即便是万中之一的危险,也不能让主子经受。”

姜秉仁喜滋滋地套上衣袖,要叫人送点化瘀药油来。

石星道:“好了,这点小伤没什么大碍,苏亭已经到了,正在外头。”

“管他做什么,叫他等着。”话毕,姜秉仁脸上的不喜之色又瞬间褪去,换上一副小狗腿般的讨好表情,若他有尾巴,此时也早该在屁股后头摇起来了,“明天廿九,春风得意楼也要关门的,晚上跟我回府上去罢?”

石星笑道:“去作甚么,我拐带了他们的小少爷,怕要被打出来。”

姜秉仁扁扁嘴:“我一个人过年有什么意思,我爹见我就要骂我不学无术的,那几个姨娘庶弟惯会在我爹跟前吹耳旁风,你不跟我过,我会闷死!我把你带回去,藏在我的房间里,除夕我在前头吃两口就回来,我们一起守岁呀!好不好嘛?”

“好。”石星捏捏他的脸蛋,“跟你做一回金屋藏娇。”

姜秉仁这才开心了,又给他揉好药油,才出去见苏亭。

虽说是见,却也真只是见了一眼,下一眼就被几个家丁五花大绑捆了起来,一路穿街过巷,扛到了一座城郊的大院子里,院中有磨有碾,热火朝天,香气扑鼻,姜秉仁挥挥手,让人将他放下来:“行了,就在这儿陪我顽罢,做不够活儿就不要回家了。”

这油坊里本是有驴来拉力,但驴子也有病了死了的,一时补不上,这时候就得用人力来顶。姜秉仁说完,石星遣人搬来了桌椅板凳,瓜子果仁、吹弹琵琶,红泥炉上的白梅汤,搞得好端端一个油坊里曲调悠扬,惬意得不像来监工的。

被当做驴子使唤的苏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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