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地狱变相_分节阅读_321

莲兮莲兮Ctrl+D 收藏本站

波旬哈哈大笑,他清朗的笑声竟也不逊于紫微上帝,“我使生灵涂炭?我亲爱的陛下,你怕是搞错了人吧?”

紫微上帝威严而森冷的声音继续说道,“果然无药可救。波旬,你之罪孽诸天皆知。你身为天人,却背叛天道,与地狱中的肮脏罪孽之物同流合污。另神光蒙羞。吾曾有心放你,是你自己不知珍惜。如今断然不能再留你。诸天众神,对于吾之判决可有异议?”

他左右的所有天官宛如排练好一般齐声道,“臣无异议。”

“女魃,将波旬推入元始之渊。”

所谓的审判竟然如此简单,明明早就决定要他死,还要装模作样状似公平地搞什么审判,何其虚伪可笑,真是天庭一贯的作风。不过若不是知道他们会如此故作堂皇,波旬也没有机会进行接下来之事。

女魃走向波旬的时候,波旬忽然高声道,“紫微上帝,你既然已经现了天人五衰相,为何不愿接受命运,还要做出炼制婴蛊这般丑事。你是害怕自己死后也会转生入地狱么?!”

然而他的话立刻就被长庚星君的声音盖过,“大胆魔神,死到临头还要污蔑圣帝,其心可诛!女魃,立刻将之推入!”

一阵哗然在众神之间弥漫开来。这大胆天魔真是狗急跳墙,竟然污蔑这样肮脏不可想象之事在神圣仁慈的天帝身上。

女魃高大的身影迫近波旬,一把扯住封印波旬魔力的锁链,欲要将他扯向面前的混沌之始。可就在此时,波旬身上忽然大放光明,那是谁也想象不到的超强圣光,甚至直逼紫微上帝,隐隐有压盖而过的气势。他手上的锁链应声而断,还未落地就已经化作粉尘。

诸天惊叫混乱起来,谁也没有想到波旬以人类之身重生,竟然还能强大到这种地步。那些之前还以为自己十分安全的天官,一时全都乱了阵脚,欲要逃离,女魃更是目瞪口呆,神匠干将莫邪倾毕生功力专门为波旬打造的锁链,本该万无一失,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原来天魔之前竟然都是装的么?

众天兵一拥而上,如金色的海啸倾盆而下,欲要制服波旬。可是在一瞬的沉寂后,倏然宛如火山爆发,众天兵如尘埃一般惨叫着四散开来。当中的波旬周身宛如燃烧着烈烈火焰,白衣化作火红,黑发张狂飞扬,绝美却邪肆的凤目扫视着一众四散奔逃的天神。他双手张开,身体微欠,大喝一声,随着他的双手向上抬,沉厚坚硬的大地如丝缎一般抖动起来,如巨浪一般不断向上攀升,一直冲入苍穹之中。诸天神发现自己竟无法冲破那高墙,向上也有一道无形的结界弥散开来。他们如被关在瓮中的蚂蚁一般乱作一团,全然没有了上神上仙的优雅从容。

紫微上帝眸色微动,他身边的十三位天官,包括武曲星君、文曲星君、天府星君、天机星君、廉贞星君等上神上仙,各自祭出法宝,十三道不同光色的仙气向着四面八方荡然开来,一次次冲击着波旬掀起的高墙,竟撞出了一些细细的裂缝。然而波旬的红袖几番舞动,手在空中几番变化,便有数根金丝一样的东西从他指间弥散出去,牢牢将四面高墙抓住。他周身神力磅礴而出,红衣烈烈飞舞,他高声说道,“你们不必害怕,我留你们下来,只是要给你们看一看,你们自己的真实模样。”

他说完,另一只手轻轻一甩,从袖中掉出一根黑色的蜡烛。他默念咒语,蜡烛上顿时燃起火光,在他的咒术催动下,一股奇异而腥膻的香味被增强了数千倍,以惊人的速度在诸天洁净的空气中蔓延开来。

香味所至之处,一切都开始腐烂变形。虚空中偶然有见识过地狱的天人惊呼,“尸烛!那是尸烛!”

第169章第六天魔(10)

波旬手中的尸烛是从地狱带出的,用千年古尸炼就,比一般的尸烛香气浓烈数倍。在波旬神力的加持下,那诡异凄迷的腥甜香气如烟雾一般在诸天面前迅速扩散开来。大多数的天人都是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除了少数几个曾经因为种种原因去过地府的神仙,他们甚至不清楚这蜡烛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只是那香气吸入鼻中,头脑中似有微微的晕眩,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原本圣洁明亮的天界光明却变得晦暗了许多,一丝阴冷的深蓝悄无声息地浸染了一切。渐渐地,眼中能看到的其他天人,都在用一种迅速而不容置疑的古怪方式扭曲变形。原本纤细飘逸的身躯变得臃肿湿软,如融化的雪堆一般,那些精致华美的面容也渐渐分崩离析,眼球如脓包一样从皮肤下挤出,或是五官移到了它们本不应该在的部位。他们的躯干抽搐着扭曲,手脚长向相反的方向,或是变得如章鱼手脚一般柔软地拖在地上。有些天人长出了太多手脚,如千足虫一般,另一些天人却又没有手脚,像蠕虫一样挺立摇晃。

然后,他们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上一样生满了恶心怪异的丘疹,变得粗大蠢笨,早已不是人手的样子。

一个接着一个,那些天人惊恐地尖叫,先是冲着别人,然后是捂着自己的脸,抓着自己的头发。只有少数一些天人尚且是原本的样子,此刻却也因为看到了其他天人命魂的模样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恶心得躲闪连连。

紫微上帝旁边的几位天官似乎想要掩住口鼻,然而那香气无孔不入,只要他们还需要呼吸,就一定会吸入。他们也不可避免地开始变形,甚至比一般的天人更加严重。几位星君已经连人形都难以辨识出来,有一名如同几块巨大的腐肉被用肉红色的筋草率的缝起来;还有一名的身体变成了某种惨白的肉白色,硕大的肚子上结着一团一团卵一般的东西;女魃变成了恶鬼一般青面獠牙、头发稀疏的可怕模样、背后生满刀锋一般尖锐的刺,冲破血肉不断生长出来;四天王也各自如地狱中的魑魅,天人端正的面容融化腐烂成了虬结的筋肉和裸露的利齿。

女魃低头看到自己只剩下三个指头的、畸形扭曲的爪子一般的手,发出一声恐怖的怒吼。她冲向波旬,高高扬起手中力量强大的混元长斧,向着波旬当头劈下。波旬蔑视地勾唇一笑,右手凌空举起,竟轻而易举捏住了那力聚千钧的锋刃。女魃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量向下劈砍,却无法动弹分毫。

波旬嗤笑道,“你从来就不是我的对手。”说完随手一甩,女魃那样高大的身形竟如蝇蚋般被甩飞出去。

波旬继续催动尸烛,此时周围所有的天兵天将都被自己和周围天人的模样吓得阵脚大乱,原本应该继续进行的下一波攻击后继无力。波旬借机念动咒语,引魂铃便从他怀中飞出,在空中不停旋转摇晃,发出有节律的幽魅铃音,如九幽孤魂的生生唉啼呼唤一般。奇异的是,在这铃音中,原本混乱的众天人竟稍稍安静下来。虽然有些仍然在流眼泪,有些仍然在瑟瑟发抖,有些仍然在试图将身上“长”出来的奇怪东西抓下去……

而唯有中天依旧沉默,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的紫微上帝,用依旧强烈的光明将自己和麒麟隐藏起来。而长庚星君竟不知道躲去了何处,在如今众天人都变形严重的情况下,一时也难以分辨哪一个是他。

而一片群魔乱舞中,只有波旬仍旧如一朵炙热盛开的烈焰之华,兀自狂烈地绽放着。

波旬高声道,“你们闻到的,是尸烛的香味。在酆都,青红无常用这种东西来帮助他们看到人类命魂的样子,借此来发现附身在人身内的恶鬼。越是恶业缠身罪恶深重的生灵,命魂就越扭曲变形。作为红无常行走人间的那段时间,我见过的人类命魂很少还有能够保持人形的。我原本以为到天道来应该能看到更多美丽的命魂,不过现在看来,你们也差不了多少。”

此时一名变形尚且不算太严重,只是也不再如天人一般美丽的天女跪地恸哭,祈求波旬把她变回去。紧接着又有几个心智较为脆弱的天人一同下跪哀求。波旬垂眸看着,面无表情道,“不是我把你们变成这样的,是你们自己造作恶业、骄奢淫逸、掠夺地气,另你们的阿赖耶识变成这个样子的。善业恶业因果轮回的规则,本是天道制定,可笑你们在安逸享乐中活了太久,已经忘记了你们自己制定的严苛规则也一样会影响到你们自己。你们以为自己可以永生,可以不被规则所困,你们以为规则只是用来去控制那些低贱的、不值一提的、只要乖乖听话不要闹事便好的下五道生灵的。殊不知自己的命魂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比很多恶鬼的命魂还要丑恶。带着这样的命魂一旦现了天人五衰相,寿终之后,你们以为你们会转生到哪里去?”

波旬的声线并非多么洪亮咄咄逼人,相反,他的声音甚至有些温柔,宛如深夜月下冲刷礁岩的海浪,静谧中带着一丝引诱的邪气。那些天人不知不觉放弃了抵抗,有些甚至脚一软,便跪倒下来。他们不知道自己在跪些什么,一种纯然的对于自身、对于异变、对于未来的恐怖,还有天然的对于比自己强大太多的存在的仰慕,再加上在波旬借着引魂铃施展的魅术的引导下,使得控制那些因为常年享乐心灵变得格外脆弱的天人愈发简单。

波旬忽然面向仍然用光明包裹着自己的紫微上帝,冷声道,“怎么?不愿意用自己真实的样子示人么?”

紫微上帝沉默不语。

波旬倏忽跃起,如一道红色烟花升入空中,与紫微上帝遥遥相对。那些天官即便受到了强大的精神冲击,仍然勉力挡在紫微上帝面前,欲要抵抗波旬的精神控制。可是随着波旬渐渐迫近,那种不停撕扯他们神智的原始恐惧也愈发强劲,十三位天官中,有七位坚持不住,俯身呕吐起来,吐出的都是之前吃过的鲜果琼浆,现在却已经混成了恶心的一滩秽物。

隔着那些尚未被波旬比之前还要强大许多的可怕精神力奴役的天官,波旬继续质问,“作为六道之主,你的命魂应该没有变形吧?何不给众人看看,也算是做个表率?”

此时武曲星君喝到,“天帝无需向你这天魔证明什么!你没资格看到天帝的圣颜!”

波旬轻蔑地看着他,“你倒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奴才。”话音一落,他骤然右手拈起法印,周身神力激荡,吟念咒文的间隙,四周狂风上涌,天色晦暗,一道刺目凄厉的光焰在他面前迅速成形,如光剑一般迸射而出,直扑紫微上帝。武曲、破军、七杀等星君试图阻挡,可是连碰都没碰到便被那光剑的余波逼得倒退数步。此时紫微上帝终于有了动作,一道金色圣光迸射出来,与波旬的光剑撞到一处,僵持一瞬后,激荡的气流如爆发般横扫四方。

波旬的本意也并非要伤到紫微上帝,他只是在等紫微上帝反击,等待这一道强烈的气流爆发。他们两人的力量太过强大,相撞的一瞬一定会引得地气震动、就连时空都会跟着荡漾起涟漪一样的波纹。在这样的波动下,紫微上帝本来用来隐藏自身的光芒,也有了一瞬的晦暗。

虽然只有一瞬,但众人也隐约能看到,那光里的黑影绝不是人或神的形貌……

没有人能描述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它非常巨大,大到令人惊恐,似乎是个长满瘤状物和无数如汗毛般细密的尖刺的柱状体,可是顶端却又生着无数不知是绒毛还是触手的东西,底端也堆着一层一层仿佛融化的肉一般的褶皱……黏糊糊的血肉、开合的孔洞、湿漉漉的古怪声响,都在一瞬间以奇诡的方式印在观察者的头脑里。不过下一瞬,那光明又重新遮住了一切。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