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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绝_分节阅读_2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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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龙鞭扫了五湖四海,倒是把烛阴教抬到了江湖上无人不惧的地位。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烛阴教早已是外有强形,内干竭……

别说进取了,哪怕是云孤雁还能守上息风城五十年,也很难能保其免于衰落!

但见青衣少年就把下巴一昂,勾唇冷笑起来,“呵,看看教主甩下这么个破烂摊儿!自己都收拾不动,居然叫儿子给他擦屁股。”

这些年阿苦的嘴是愈加毒了,尤其是喜欢找各种会来刺儿云孤雁。温环权当没听见,只冲云长流露出个赞许的笑容,又惆怅道:

“上回教主拿这个问题问丹景少爷,小少爷倒是豪情壮志,竟敢说什么要‘一统江湖千秋万代’,差点没把教主气的掀桌子。”

“……”

云长流听着也觉得犯愁。父亲和弟弟这些年是越来越不能好了,他也只好道,“丹景还小,难免争强好胜,环叔也多劝劝父亲。”

……

片刻后,和阿苦一同走出养心殿之时,云长流忽然郁郁寡欢地叹了句:“……丹景一直想争教主之位,我知道。”

两人仍是沿着出城下山的路走。阿苦深深地望了云长流一眼,开口道:“你心里其实恨不得能把这个位子让给他,可你却绝不会让。”

云长流轻叹了一声。才刚过完十五岁生辰的烛阴教少主,眉间已经隐约挂上了与年龄不符的沉重与忧虑,“烛阴教现今局势有如厝火积薪,是当年父亲为我穷兵黩武才把息风城内外弄得一团糟,自该由我撑起来。”

云长流负于后,一面走,一面抬头远望着息风城墙的那一线黝黑轮廓横亘于天边,“我只求护息风城不倒,丹景还……做不到。”

阿苦看着少主这样便止不住心疼,他忽然绽出个笑,歪头问他:“是了少主,以后你做了教主,可愿给我个什么职位么?”

少主心不在焉地回道:“你就安安稳稳做我的药便好。我要护好了你,不叫你受伤……这是当年说好了的。”

“怎么,那时候我随口说的胡话,少主还当真呐?”阿苦不爽地挑眉,拽了拽云长流的衣袖,“难道你真想白养着我一辈子?”

云长流倒还真想,可他又知道阿苦一定不愿,也只好随口安抚道:“关长老掌管药门一直没个副,到时候把副门主给你做。”

阿苦嗤道:“那老头儿散漫惯了,才不喜欢有人给他做什么副呢。”

“我倒是觉着你们关系好得很。”

云长流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一句,却又立刻后悔——关木衍怎么说也是给阿苦饮药养血又割腕取血的罪魁祸首,说他们关系好,怎么也不妥当。

阿苦却似乎没往这方面想,只是摇头哼道:“好什么好,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么。”

云长流没说话,只偷偷打量他,见阿苦是真的没恼才松了口气。随即他看着阿苦线条漂亮的侧脸,又忍不住有些出神。

他心想,为什么阿苦从来不记恨呢?

无论是对云孤雁、温环、关木衍……还是自己。

对待这样本应是害惨了他的人,阿苦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怨恨过。在烛阴教这许多年,他照旧嬉笑怒骂,照旧洒脱快活,好像在这个少年心里,根本就种不下仇恨的种子。

……

又数日,春季将尽。

神烈山迎来了阴雨连绵的一段日子。

这天到了日暮时分,又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到了夜晚则下得更大,风也大起来。哪怕把门窗都关严实了,还是能听见雨点乱砸的声响。

云长流早在下雨之前就被阿苦赶回去了,如今就他独一个人守着那间木屋。阿苦在案上点了烛灯,在灯光下喝了惯例的药,又摸出云长流早晨送他的糖化开口的苦味。

他本已经准备睡下,才吹熄了烛火,往床边走了几步,忽然又隐隐地觉出似乎不对。

黑暗之,阿苦凝神将内息往外一放,脸色立时就变了。

……屋外,似乎有人。

那气息散乱不稳,明显不是少主,似乎连武功都没有,还很虚弱。阿苦奇怪地皱了皱眉,摸到桌案边,将那盏烛台复又点上火,借着那点亮光走过去开了门。

外头风雨交加,黑沉沉不见五指,幸而屋内有灯才得以照亮些许。而首先映入了眼帘的,竟是被淋得湿透了的淡青色药人衣。

一个瘦骨伶仃的孩子可怜巴巴地蜷缩在他的木屋门边,从头到脚都被雨水浇了个彻底,冻得一直在发抖。

听见门响,那孩子才瑟瑟地抬起一张青白的脸来,惊恐地望着阿苦,连忙往后缩。

阿苦脸色阴沉,目光立刻就冷下来了。

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是几日之前云长流顺救下的小药人又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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