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江采芙蓉/艳僧_分节阅读_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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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嗓音慵懒磁性,仿佛一杯醇厚而又不失清冽的美酒;众人虽看不清他草帽下的容貌,身子却莫名地酥了半边,像是一根翎毛轻轻绕在心尖,有些年少的甚至红了脸。

“我、我怎会知晓!”施明甫憋了半天,气焰似是被浇熄般说不出话来,只得硬着头皮道,“谁不知道你们岫宁寺修炼那等荒唐淫功,需要习武之人的修为来采补;这里有的是江湖好男儿,万一被尔等贼子掳掠去,囚于寺中百般折辱又该如何?”

话音刚落,越鸣溪噗嗤笑出了声。彻莲叹了口气,一双凤眸尽是掩饰不住的嫌弃之意:

“原来如此。施掌门大可放心,我岫宁寺弟子既是以端正美貌而闻名天下,便不会在此事上敷衍草率,向来是宁缺毋滥的主儿;施掌门这般年纪的男子,怕是连家中妻妾都未曾真正满足过,我岫宁寺即便再落魄,这主意也姑且还打不到您老身上。”

“你……!”

这下不单是越鸣溪,许多人都因彻莲这诙谐的嘲弄暗暗发了笑,面上却还要顾及着竹间派的面子,忍耐得不可谓不辛苦;而与此同时也有人发觉,这传闻中的妖僧彻莲似乎也不是他们想象中那般冷血冷性的大魔头。

也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只听得倏然一声剑响,竹间派众围坐的桌后站起个与越鸣溪差不多大的年轻弟子,提剑指着彻莲的方向,双目喷火道:“魔头,不许你污蔑我师尊!”

彻莲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低声笑道:“贫僧又怎能算得污蔑。莫非他床上行不行,小施主你却知道?”

这话说得颇为暧昧下流,越鸣溪赶紧佯装羞涩地捂住脸,尚不通人事的竹间派年轻弟子更是恼羞成怒,也顾不得此人究竟是江湖中多么危险的存在,当即提了剑便要上去和他拼命。

变故只发生在弹指间。竹间派毕竟是以妙绝轻功而闻名,施明甫此番带来的又都是各长老的得意弟子,不明状况的众人根本来不及阻拦,甚至还未观清那年轻弟子的身形,便见他剑刃滞于那妖僧面前约一寸远,被他以两指轻松挟住。

那年轻弟子大骇,正欲挣扎,原本汇聚于寒刃的剑气却陡然被冲破,两人周身扬起一阵异风,将彻莲那原本压得极低的草帽掀落了下来。

众人忽然陷入寂静。年轻弟子一愣,还未来得及对上彻莲那终于暴露在日光下的容颜,握在剑柄的右手却自指尖升起了阵阵尖锐的痛楚,当即疼得他丢了剑,一屁股坐在了议事堂冰凉的青石地面。

彻莲以指轻拭剑刃,美貌惊人的面孔没有流露出一丝情绪,闪烁着微光的漆黑瞳孔似在端详着手中的剑,看不出在想些什么;然而紧接着便有一股极其狠戾的煞气自他周身弥漫开来,缓缓笼罩住了惊惶失措的年轻弟子,又沿着桌脚攀爬到了冷汗直流的竹间派众人身上。

隐约探出这煞气之下深不可测的修为后,施明甫暗道不妙。眼见彻莲执着那剑,身姿诡谲地朝自己那已被吓傻的弟子走去,施明甫略定了定神,连忙起身追到他身侧,忍气吞声地做出一副愧疚的模样道:

“彻……纯溪上人,方才是晚辈太过莽撞,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荒唐话,还请上人莫往心里去,我竹间派日后定将备上厚礼登门道歉;小徒毕竟天真鲁莽,又护师心切,只望上人能暂且宽恕他这一回,饶他一命,竹间派自当感激不尽。”

彻莲恍若未闻,仍是一步步朝那地上的年轻弟子挨近,煞气也似乎越来越盛。

眼前带着杀意朝自己逼近的人是毋庸置疑的天下第一艳僧,妖丽惑人的眉眼像是幻化成佛的地狱业火,目光似是慈悲,却又形同修罗。年轻弟子的身躯在他的注视下不住地打颤,鼻尖一酸便要落下泪来,终于迟钝的意识到自己究竟是个多么渺小的存在,在他眼里或许连只蝼蚁都不如。

眼见彻莲已经在那年轻弟子面前弯下了身,剑刃也逼上了他的喉口;正当施明甫犹豫着要不要下跪来求这妖僧,年轻弟子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时,彻莲忽然寒刃一转,将手中的剑插进了他腰间的剑鞘。

“倒的确是把好剑。好生收着吧。”

……

越鸣溪在一旁看得热泪盈眶。

他未来的媳妇儿真帅,太帅了,这辈子不娶他娶谁,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那年轻弟子显然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难以置信中没能回过神来,兀自呆滞地坐在地上,见师尊亲自过来拉他才踉跄着退下,抬头又对上彻莲那还带着笑意的潋滟凤眸,一张稚气未脱的少年脸庞便红了个彻底。

他端坐在杌凳上揣好剑,又恋恋不舍地在剑柄处摸了许久,微张着唇似是要向彻莲道谢,却还是顶着热烫的双颊低下了头。越鸣溪斜眼瞥着那明显已经被迷住的小子,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招蜂引蝶。”

空梵和尚始终微笑着站在他们身后旁观,目光时不时地落在越鸣溪身上,不经意间又与他相对,便回了个不逊色于彻莲的魅惑眼神。

越鸣溪慌忙别过头去,脸颊微红的同时,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立场指责大美人招蜂引蝶。“……走吧,高庄主再过不久便会理完秘宝清单,我们先行去往演武堂等候便是。”彻莲看了空梵一眼,悠悠道,“四十年未曾再交过手,借此良机,我可要看看师弟你的武功长进了没有。”

见空梵轻笑着颔首,他便朝还坐在那里的越鸣溪勾了勾手指,带着岫宁寺众僧走出了议事堂。

众人见方才那出戏已然落幕,便窃窃私语起来,目光时不时地瞥向竹间派,想也知道在嘀咕些什么好话。

施明甫心中尴尬,见越鸣溪竟乐颠颠地跟了上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将他堪堪拦住,拉到了自己身边。“越鸣溪!”他忍住想要抽这厮一巴掌的冲动,压抑地低声训斥道,“亏你还曾是我竹间派学道弟子,怎能与武林贼党同流合污!与这些妖僧厮混,却不怕给你爹娘面上抹黑?!”

越鸣溪顿住脚步,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落下一句:

“关你屁事。”

便尾随着岫宁寺众僧扬长而去。

空梵

说是去演武堂,彻莲却先与风尘仆仆的岫宁寺众僧一齐到沧海居吃了顿斋饭。明明彻莲是刚下山不久的样子,可他们看起来却好似有许多年未见了,越鸣溪插不上话,便知趣地没有跟进去,而是衔了根狼尾草躺在沧海居的屋檐上,边等边晒太阳。

打从被赶出幽篁山的那日起越鸣溪便一直忙于赶路,未曾睡过好觉,此时被微醺的日头烘烤着,便慢慢地阖起了眼。正欲坠入梦乡的时候,他感到面上一凉,似乎有什么人挡住了自己的阳光;于是睁眼朝来人看去,发觉竟是方才的空梵和尚。

“你、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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