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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心不往生_分节阅读_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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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凡心一手撑腮点了点头:“唔,果真,连伏笙都能看出来,那风水必定是真的好……”

伏笙双手叉腰:“公子!你这话是在鄙视我吗?过分了啊!”

洛凡心爽朗一笑,揉了揉他的头发答道:“没有没有,没鄙视你!既然你喜欢,那咱们就多住几日!”复转向摊主问道,“请问这里的客栈该怎么走?”

那摊主仍是面无表情,一把蒲扇被摇得“咯吱”响:“客栈不必去了,今天这种日子,肯定早就住满了。两位公子若是不嫌弃可暂住我家,我那个大院儿好几间房,就我自己一个人,空着也是空着。”

伏笙闻言两眼放光,又在心里默数了一下钱袋里的宝贝,连连点头答应:“好好好!那太好了!多谢这位伯伯!”

洛凡心忍住了想抽他的冲动,见这摊主起身忙上前扶了一把:“那便多谢了,敢问怎么称呼?”

摊主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示意他不必搀扶:“公子实在太客气了,老朽可当不起。二位且先随我走吧,放下行李再出来逛也不迟。老朽姓徐,公子纡尊,唤一声徐叔就好。”

方才扶的那一把洛凡心已经探了个一清二楚,这徐叔体内一丝内力都没有,只是个身体还算硬朗、精神倒也矍铄的普通人。打消了疑虑他便放开了手,拉着伏笙跟了上去。

待这三人走远了,一个身影落回此处,虚倚在那夜合昏树下注视良久。

纸灯摇曳,四字成谜。

夜深现亡魂

在逍遥水街停留了好几日,洛凡心每每产生要早日离去的念头时总会被各种不大不小的理由给绊住:不是伏笙肚子疼就是徐叔伤风感冒需要照顾,那露青姑娘也变着法儿的要来寻他讲上几句话。待到这几人都没事了,镇上的赵员外家又闹鬼了。

许是斗巧那日出了点风头,逍遥水街的人都知道街东头的合昏院来了个名叫洛无忧的公子,能降妖除魔,能救人于水火,还有求必应,无忙不帮!总之是被吹捧得天花乱坠,洛凡心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从一个人人唾弃的“叛徒”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炙手可热的“英雄”。

跟那赵员外派来的家童仔细确认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随着去了赵府。这种事件他也不是第一次接触了,无非就是赵员外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小妾恃宠而骄整日欺凌正房夫人,导致正方夫人不堪受辱、以死明志。

小家童表述得绘声绘色,大致意思就是正房夫人因为妒恨难忍投井自尽了,死前偷偷剪了一绺小妾和丈夫的头发吞进了肚子里,死后变了鬼硬是缠着这两人不放,走哪儿都躲不过。这夫人的鬼魂倒也不害他们性命,就是一入夜就缠上来,用那湿淋淋、泡得浮肿的脸去吓他们。没消几日,赵员外和他那小妾都是眼圈淤黑、满脸惨淡,再也没了往昔的光彩,更别提什么风花雪月了。

待洛凡心赶到赵府时夜幕已临,赵员外正同他那小妾裹着绒毯窝在一处,大热的天还能哆哆嗦嗦地叫一群家仆将他们俩围在中间,满脸颓丧好不凄哀。家童挤了进去对着赵员外禀报,赵员外恍然听见声音竟被吓得一个激灵,见是家童回来又好似看见了救星一样,抓着就问法师在哪里。

洛凡心在人后施了一礼,轻飘飘答道:“在下洛凡心,字无忧。”

赵员外立刻拨开那群家仆,冲上前抓着洛凡心的双臂痛哭流涕,就差给他跪下了。那小妾没料到家童请来的法师是这么一位清逸出尘的隽秀公子,习惯性地想忸怩媚笑一下,却忽然想起今日根本没上妆,这眼袋浮肿、睑下乌青的模样怎能让法师看见?于是立刻举起绫绢团扇遮住了脸,隔着半透的丝绢还悄悄多看了他几眼。

洛凡心话不多说直奔主题,试了下窥息术,察觉到整个赵府都弥漫着一股阴息,以这小妾的卧房最重。他四处走了一圈,发现府中有一口井已经被厚重的石板盖住,石板上还贴了几十张不知从哪里请来的黄纸符咒,画的是什么他都认不出来。

回头看了一眼一路跟随的家童,家童正悻悻地摸着鼻子,眼神一会儿扫到半空一会儿又扫回地上。洛凡心差点笑出声来,心道这黄纸符咒定是家童从大街上随意找个神棍画的,根本没有镇邪的作用。

一进门他就曾留意到,这府中上上下下除了赵员外和小妾,其他人等全都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完全没有受到鬼魂惊扰过的迹象,看来这赵夫人不仅没有侵害过其他人,可能平日里对家仆丫鬟都还不错。

然而鬼魂毕竟是鬼魂,六道轮回自有约束,这世间能让他不顾轮回法理去追寻的也就那么一个,除此之外的都只能同等视之。

他托着下巴想了一下,在小妾的房间设了个只能进不能出的结界,又让那赵员外和小妾在天黑之前住了进去,一人贴了一张金羽符在额头上,处理妥帖之后自己便安然跑去客房等着了。

入夜后,洛凡心正端坐榻上凝神运功,忽然就听到赵员外和他小妾那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响起,倒比鬼怪还瘆人。他施施然念了个咒语,进入到那房内时正房夫人的鬼魂已经被金羽符收住了,孤零零一颗金光球飘荡在半空,光球中央有个小小的白影在挣扎。

指尖微动,一抹蓝光蓦然亮起,绕着白影转动了一会儿,白影竟渐渐安静下来,像是睡着了一般。

赵员外激动得快哭了,扑上来千恩万谢的,又赶紧命人端了谢礼上来。赵员外一边叫家仆将谢礼包好,一边还不忘拜托洛凡心一定要把这鬼魂给灭了,免得她以后死灰复燃再来找事。

从前在松鹤岭上时洛凡心是根本不用去管钱财之事,他是个只要吃饱穿暖就能心满意足的人,下山之后也一贯叫伏笙负责算账收钱,金山银山还是铜币吊钱对他来说没差别。

可这赵员外的嘴脸却叫他颇感不快,因此这回他也没客气,尽数将这些金珠银锭收入囊中,还叮嘱说:“这鬼魂一时难以消灭,她与你们赵府渊源太深,若要彻底断绝联系,须得在额上贴着这鸡血画的金羽符七日整,若不满七日恐会有大祸临头!”

于是赵员外当机立断,不仅在自己额上贴了,还令府上所有家仆、丫鬟、乳娘,甚至是老夫人养的那只会说话的鹦鹉身上都贴了——势必要将一切邪祟恶灵都挡出去!

洛凡心颇有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受,且不说这些金羽符制作不易,并非想买就能去市上买到的黄底符纸,单说符上的咒印都花了他大半天的时间去画。收钱归收钱,浪费心血毕竟心疼,尤其那个需要贴符七日的说法还是他胡诌的。眼看着自己这些泛着绸缎般光泽的金羽符被贴的到处都是,洛凡心只觉得心在滴血。

赵员外却还不够放心,厚着脸皮说道:“洛公子,洛法师,方才您捉鬼的时候不是用自己的血画的符么,不知道这鸡血画的符,效力……呵呵,您看,赵某多付些钱,您也把这些符……”

洛凡心没想到他还真敢讲出来,拧着眉头不可思议道:“赵员外当洛某是个会移动的血囊呢?府上光那块石板就被您贴了十几张金羽符,只怕画完之后洛某要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赵员外自知这要求过分了,悻悻然笑了笑,又忙招呼小妾来拜谢恩人。这小妾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去补了妆,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不见了先前那副憔悴形容,硬是给自己涂抹得肤白貌美、桃夭李浓。只见她盈盈颔首,朝着洛凡心柔声道谢,一颦一笑都染着暧昧不清的香粉气息。

洛凡心对其视若无睹,倒叫赵员外看得嘴角直抽抽,如同品了一坛子的陈年老酸醋。

接着这夫妾二人又惦念起那金光球里的亡魂来,一再确认是否可靠,是否再也不会逃出来,还请求洛凡心务必不要妇人之仁,须趁早打散怨魂以免节外生枝。总而言之,这正房夫人的鬼魂非灰飞烟灭不能叫他们安心。

洛凡心也懒得同他们多说了,只含沙射影地念了一句:“种善因而结善果,得恶果必有恶因。”说完便径自离去,连夜返回合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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