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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城雪_分节阅读_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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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后厨的路上,如水的月华铺开在地,衣轻尘行于其间,那原被抛诸脑后的心结终是在这一刻被彻底想起。

是了,他衣轻尘不识字,不知礼,没有家世,没有钱权,且是个偷鸡摸狗的贼人,为江湖所笑话,而他花沉池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天赋过人,背后有的是一整座灵山,年少便已名扬江湖,得皇族赏识,前程无限。

他二人本应是这世上永远也不会有交集的两类人,门不当户不对,说的便是这样的吧?纵使自己想要不断追逐花沉池的步伐,缩短二人间的差距,可他二人都是男子这点,却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

所以他一直都想要忘记二人间的差距。

可每每当他将要忘记之时,花沉池又会试图去了解自己可怜的过往,逼迫自己回想起那些惨淡的岁月。

衣轻尘将热水提回屋中时,花沉池已面朝墙壁睡下了,衣轻尘轻手轻脚地将水壶放在角落,锁上屋门,吹了烛火,刚把外套脱下躺入被中,便听闻花沉池翻动的声响,紧接着一只冰冷的手便搂上了自己的腰。

衣轻尘背靠花沉池而卧,被后者的举动吓得一个愣怔,连尚露在被子外头的右脚都不敢再收进去,浑身僵硬无比,连带着呼吸都小心翼翼了起来。花沉池察觉衣轻尘的紧张,竟是轻笑了一声,“你这般紧张作甚,我晓得你累了,闭眼睡吧。”

衣轻尘却迟迟未能放松,直到身后传来花沉池颇有规律的呼吸声,方才小心翼翼地将右脚收回被中,缓缓调转方向,与花沉池相拥而卧,端赏起了后者的睡颜。

花沉池平日里冷冰冰的锋芒在他睡着后收敛了许多,以致于轮廓看起来都温和了些,衣轻尘将花沉池从上额到下颌皆看了遍,又盯着后者轻颤的羽睫看了许久,方在不知不觉中含笑步入了梦乡。

这次,梦中终于有了真真的踪影,只是此番她不再坐于黑暗之中听琴,而是立于霜降峰的院落外头,抬首看着爬满院墙,正值盛放时节的霜降花幕,衣轻尘走近了些,静立在她身后,一同看了片刻的花海。

上次来时,此地还是一片无边无垠的黑暗,想来应是真真动用了甚法子,将此地光景给修复了。至于是如何做到的,便不得而知了。

山风拂过,花枝摇摆,花雨纷纷,真真的兜帽被吹得掀下,她却未有在意,只是抬起右手,任凭花瓣自指间划过,“你将白骨带离了他本该在的地方......”

衣轻尘这才意识到真真先前话中所指的“枯骨”便是身为活死人的花沉池,只是纵然知晓,却再无退路。纵使知晓,他也会将花沉池从那暗无天日的地宫中解救出来。

风声中,衣轻尘似听见真真浅浅的叹息声,“我说的已够多了,此后再行相助,命恐不会由我轻易言说......”纷纷花雨中,真真朝着衣轻尘缓缓转身,却有愈来愈多的花雨簌簌。

隔着茫茫花雨,衣轻尘只隐约瞧见了真真幽紫的眼眸与浅色的薄唇,她的身形散开在花雨之中,化作片片花瓣,随风而去,只留下句,“魍魉之辈,人心惑之,此赴江陵,切记,不可......”

不可?衣轻尘只能看见真真比了个口型,多余的声响却再听不见。

衣轻尘约莫能够猜出,应是真真想要改写自己的命数,却被冥冥中的力量所阻拦,故而此番交待才会如此草率。

只是她想要说的究竟是什么?似乎是四个字。

开头两个隐约是“轻信”二字,后二字呢?“夕颜”?“昔颜”?亦或是“溪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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