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渭城雪_分节阅读_249

临世写尘Ctrl+D 收藏本站

临死前最后望入眼中的明月。

断断续续的回忆到此为止,无论如何也回想不出更为详尽的内容了。

“咦?”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衣轻尘回神望去,在废墟的尽头瞧见了一抹眼熟的素白色身影,正是昨夜坐在客栈中哭哭啼啼的女人。

彼时她正挽着一个竹篮,篮内装了些白花,又装了些纸钱,瞧见衣轻尘的身影,有些惊疑,却也未有作怪,只垂着脑袋缓缓走至戏台前,从篮内随手抓起些祭奠之物,扬出漫天白雪,如此重复了几遍,方才又捂着眼睛啼哭起来。

衣轻尘觉得这个女人也许知道些什么,只是眼下打扰人家祭奠未免太不近人情,便站在原地等候,等到那女人再哭不出泪来,篮中也已是空空如也,正打算离开,却又依依不舍之际,便掐准时机走上前去,与之搭起话来,“这位姑娘,请问戏台失火一事,你可知晓些什么?”

那女人脸上未抹妆容,眼眶虽哭得红肿,却仍能看出平日里出众的姿色。

她警惕地望着衣轻尘,“你是何人?”衣轻尘便解释道,“是官府中人。”那女人却是不信的,“官府中人办案会连官服也不穿?你休骗我,你怕也是觊觎竹取哥哥钱财之人吧,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休想从我口中探出一丝消息。”说罢,将竹篮狠狠地丢在衣轻尘脚边,哭哭啼啼地走了。

衣轻尘出师不利,碰了一鼻子灰,却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女子话语里的关键字眼。

戏子,钱财,觊觎......这背后便有无数种可能了。

衣轻尘将之默默记在心底,俯身拾起竹篮,又在戏台附近找了几圈,这才打算离开。在他将要离开之际,右手掌心却是一热,紧接着耳畔便响起了一段婉转的曲声。

“江郎不知檐下雪已没膝深,檐上燕去,游园清冷。问邻此冢谁家女,十六年期至,终不待归人......”

衣轻尘愕然回首,只见身后的废墟已变作了另一番模样。

木头拼成的高台之上,一名身着嫁衣的戏子正在左右顾盼,她倏而垂首低泣,倏而又掩了愠怒,扬起双臂,水袖翻飞,一双上挑着的眼眸里似含着千言万语,长相自不必多说。台下听众们纷纷吆喝,喝的是这戏子的容貌,却未将曲中的凄楚听进哪怕一分。

曲终人散,台下空空落落,台上只余那戏子一人徘徊,她犹豫地走了几步,低唱几句,又走了几步,唱了几句,可待她唱至动情之处,声音稍拔高了些,竟是克制不出地咳了出来,她咳了许久,咳出了些心头血,最后坐倒在地,双目放空。

衣轻尘立在原地,有些不明白这两个场景的含义,在戏台上着嫁衣时,那戏子分明眉眼长开了不少,而后一幕咳血时,却还是年少模样。照理来说得了肺痨之人,应活不过很久,可至后来登台唱戏,却又丝毫看不出得病的痕迹,莫非是中间有何际遇,治好了这戏子的肺痨不成?

衣轻尘还想再细看一番台上光景,右手掌心中却已余温不再,眼前只剩一滩废墟,再多繁华已随之湮然,衣轻尘若有所感地叹了一声,自知这已是那戏子亡魂予以自己的全部指引,便也不再强求,提着竹篮离开了。

而那手背上的“阴”字纹路,也较先前更浅了些。

衣轻尘本欲逛去衙门,寻花沉池讨论戏子一事,不料途经一座街市时,却从路过的居民口中听到了戏班子将在城北唱戏的消息,思索再三,便决定中途改道,奔着戏班子去了。

因着城中近来闹鬼,戏班子又与那些鬼魂有直接牵扯,再不敢顺着以前的规矩在夜里唱戏,便择了午后,顶着日头,借了城北一间破落书院的院子,临时搭了个台。衣轻尘赶到时,院落中已挤了满满当当的人,却大多不是为听戏而来,而是纯粹听一听热闹。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