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雍高帝纪_分节阅读_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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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景思索片刻,恍然道:“西南的……伊阙!”

“什么!西南方向发现雍军?”何武大惊,一面快步登上台阶,一面道:“伊阙地形险恶,易守难攻,是我大魏西方的屏障,怎么可能被他们不声不响地拿下来?”何武登上城楼,看到西南角升起的滚滚烟尘,眼前一黑,禁不住晃了一晃。

“秦恭呢!还是没有消息吗?”

“回王上,大将军已三日没有消息了。”

黑压压的人马愈来愈近,转眼间便到了城下,将洛阳城团团围住。刘符勒住马,仰头对着城墙高喊道:“雍王刘符在此,叫你们魏王回话,魏王何在!”说话时,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城楼之上的何武,何武不识得他,他却对何武这张脸熟悉的很,熟悉到恨不能生啖其肉。

何武低头去看,见到一张再年轻不过的脸,面皮白净,连胡子都还没有,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黄口小儿,现在竟将他堂堂魏王围困在自己的国都洛阳城中。何武既惊且怒,半天说不出话来,众人闻讯都登上城楼来看,见到城下雍军,均是心胆俱裂,以为刘符这支大军是从天而降一般。

刘符提气喝道:“何武!我一路兵锋过处,你魏军俱都不堪一击,我知道你城中无人,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若识相,开城投降,性命或可保全;若不降,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十名将士齐声高呼,将刘符的话送上城头。何武面沉似水,半晌后仰天叹道:“投降吧。”

“父王不可!”何武的一个儿子拦住传令的兵士,劝谏道:“父王听儿臣一言:洛阳城池坚固,城中还有两千兵马,可以抵挡一阵。父王再四面发书,向各处求援,援军一至,又能坚守几日。若撑到大将军引军回援,我们再趁势冲杀出去,前后夹攻,必能大败雍军。”

何武苦笑着摇摇头,指着远处的烟尘道:“你以为,我们还会有援军吗?开城门!”

夕阳垂地,洛阳城被映照得如沐鲜血,但仍不减其巍峨壮丽。站在这座高高的古城下,刘符觉得自己就如同蝼蚁一般,不比城墙脚下的砖石大了多少。他仰着头,看城楼上何武的嘴开开合合,拼命想要看出他说了什么,但哪里又能看得清。刘符紧握住马鞭,额头渐渐渗出汗来,他一动不动地等待着,也不知究竟到没到一炷香的时间,终于,隆隆的声音响起,洛阳城的城门向他缓缓打开。

第8章

洛阳城门缓缓打开,刘符下令军队微微后撤,在城门前留出一片空地来。何武将魏王印绶挂在脖子上,自缚双手献城出迎,身后文武站成两列,俱都默不作声。刘符打马绕着何武走了一圈,突然厉色喝道:“还不跪下!”

何武抬头看了他一眼,握了握拳头,昂首道:“你为雍王,我为魏王,为何跪你?”

“魏王,哈哈,魏王……”刘符对左右笑道:“你们说,世上岂有无国而有王之事?”

何武神色一变,闭目不答。

刘符微微冷笑,不待他说话,朱成已上前一步,如同一座铁塔般当啷一声扣在何武面前,随即一把抽出长剑,横在何武脖子上,喝道:“亡国之君,让你跪便跪,哪这么多废话!”他这一喝,声如洪钟,何武心中本就惶惶,此时见他这副动作,面色一白,咬牙缓缓地跪了下去。

见此,身后群臣中渐渐响起哭声,何武之子在众人之中喝道:“父王,大丈夫死则死矣,父王是魏王,如何能跪!”何武默然不语,微微摇头,群臣暗自拭泪,刘符却哈哈大笑,翻身下马。

他缓步走到何武面前,看了他一阵,突然抽出剑来,将剑尖抵在何武咽喉。他做梦都想将周发何武敲骨吸髓、扒皮抽筋,现在何武就跪在他脚下,他已四十多岁,头上生了些白发,虽然脊背挺得很直,但眼神里分明写着屈辱与恐惧。头发已然半白的人恭敬地跪在自己鞋边,好像要卑微进泥土中去,对刘符而言,这一幕何其熟悉,上一世何武跪了他几百次、几千次,刘符却觉得没有一次能像今天一样让他觉得酣畅淋漓。看着何武这张脸,想起他降而复叛之事,刘符脸色一厉,忍不住动了杀心,他手中的剑再向前递出一寸,就能结果了何武的性命,只要轻轻巧巧的一剑,他就会血溅当场,陈尸于地。此时他若杀何武,易如反掌,如拾草芥。

然而刘符咬了咬牙,最后将剑收回鞘中。

他杀何武固然容易,只是若他在此动手,难免会激起何武身后群臣的反叛之心,到时难免生变。至于何武,他为人反复,见小敌勇,见大敌怯,遇强则弱,遇弱则强。他今日以诈术骗何武开城投降,但并不算是灭亡了魏国,秦恭的大军还未至,何武虽已诚心投降,但若叫他知道魏国主力还在,必又要图谋复国。刘符知道,不出十日,他和秦恭之间,必要有一场大战,所以如何处理何武的问题就变得棘手起来。刘符毕竟不是真的二十三岁,虽对何武咬牙切齿,但还是按捺住心中的杀意,命人将何武与群臣分别关押起来。

刘符进入魏王宫殿,坐在殿首,把玩了阵魏王印,感慨道:“洛阳城不愧是隋炀帝一手建的,和这里一比,长安宫就像一个小土包似的。”

“王兄,你可千万别乐不思蜀啊,我还想回家呢!”刘景坐在殿前的台阶上,听刘符的话音,顿感不妙,“何况秦恭的问题还没解决,刚才军司马来报,说秦恭那边有二十万人,我们这边才十三万,城中的大臣、两千兵士也都各怀异心,一个不小心可就出乱子了。”

刘符哈哈笑道:“行啊,还学会劝谏为兄了。景儿放心,长安再小也是家,我自然也想回家,大军当然不会在洛阳久留。至于秦恭那边,我已有对策了,你去把何武带上来见我。”

刘景这才放心,跑出殿外,不多时便将何武带来。

刘符命人将何武身上的绳子解开,扶着他的手慢慢走到殿首,亲切道:“还烦请魏王为我做两件事。”何武见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早就心里发毛,此时哪有不应的道理。刘符扶着他登上台阶,按他在案前坐下,命人备好笔墨,又铺好纸,对何武道:“第一件事,请魏王发书魏国各地,让他们投降于我。”

何武冷冷道:“我虽有令,奈何众将未必肯降。”

刘符在他身侧负手而立,微笑道:“你自写便是,余下的都与你无关。”

何武没再说话,垂首拿起了笔。刘符让他一连写了二十份,每一份写完都由何武亲手盖上魏王印。冰凉的印玺拿在手中,好像突然变得十分沉重,在手中不住地向下沉,何武机械地盖着印,劝降书上添上一块块醒目的朱红,诉说着亡国的耻辱。

待二十份全写完,刘符命人收好,又道:“第二件事,便是请魏王修书一封,发给秦恭,就说洛阳告急,让他速来勤王。”

何武闻言一愣,“秦恭?他…他还活着,那你…你……”他愣了片刻,突然指着刘符说不出话来,刘符让他给秦恭写信,要将秦恭骗到洛阳来,显然对他还十分忌惮,这除了说明秦恭未死外,还意味着秦恭的军队可能没有被刘符吃掉。若是二十万大军还在,而他却毫无抵抗就将国都拱手让人……何武不敢继续想下去,只是心中仍有疑惑,若是秦恭没有战败,为何多日没有消息传来,好像完全被阻断一般。

“魏王想问为什么收不到秦恭在前线的消息?”刘符哂笑,俯身凑到何武面前,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道:“因为我在来的路上,已命七个百人队埋伏在沿途各处,若是见到信使,当即处死,你们自然无法联系。”

“不可能……”何武面色一白,随即道:“信使所走的路未必是官道,外人不该知晓,你怎么可能对我魏国地形如此清楚?”

“我为何会对魏国地形如此清楚,与你无干。”刘符不知想起什么,冷笑了两声,又忽然喝道:“少废话,快写!”

何武掷笔于地,慷慨道:“我二十万大军既在,怎能写此亡国之书,自毁干城!”

刘符早料他如此,更知何武绝非大义凛然、投死为国之人,一打手势,周围侍立的二十名甲士一拥而上,横戈将何武围在中间。刘符在一旁冷眼看着,寒声道:“魏王若不写此书,魏国虽存,却不是大王你的魏国了。”何武虽为魏王,却是继承兄业,从未亲临战场,哪见过如此阵仗?此时见这群人随时都要对他兵刃相向,又闻刘符此言,登时汗流浃背,犹豫片刻,最后俯身捡起地上的笔,颤声道:“我写…写……”刘符怕他紧张之下写不好字,令甲士后退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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