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雍高帝纪_分节阅读_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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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晟这时才开口道:“臣已让人用木头搭了小轿,现正在帐外候命。”他说话时面向着刘符,视线却垂下来落在他下巴上,没有去看他眼睛。如今军心不稳,士气正低,让刘符在将士们面前转一圈,比费多少口舌去鼓舞士气都来得有效。

真周到啊。刘景抿着嘴忍了忍,出于对王晟一贯的尊重,到底没有说出这句话来,只是沉默地侧过脸去。刘符倒不甚在意,朝着帐外招招手,一直侍立在侧的李七便很乖觉地过来,对刘符告罪之后,俯下身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刘符倒不觉得这个姿势有什么不好意思,反而还有心思开玩笑道:“幸好平时没吃太重,不然现在可不好办了。走,去看看丞相准备的轿子是什么样的。”

可能是他的笑话太不好笑,在场的四个人中除去他之外再没别人露出笑意,王晟和刘景都不答话,李七就更不敢出声了,只是稳稳地托着刘符走到帐外。刘符定眼一看,见王晟所说的小轿,不过是一把木椅下面绑了两根木头,处处都透露着大军在外时的贫穷和将就,忍不住啧了两声。

李七将他小心地放在椅子里,刘符这才注意到上面垫了几层软垫,坐起来倒是比看上去舒服。他靠在椅背上摆了摆手,四个亲卫便抱着木头的两头,举起来扛在肩上。刘符长了这么大,要么坐车要么骑马,还很少让人扛在肩上走过,这时随着椅子轻轻地一颠一颠,还觉得颇有几分惬意。

到了营中,有眼尖的军士见了他,忙叫道:“王上!”这一喊,全营的人就都转过头来,但大军这会儿正在操练,谁也不敢乱动,一个个地只拿眼睛看他。

刘符让人把自己放下来,笑道:“来,都歇歇。”

有了他这句话,兵士们便都呼啦一声围了上来,连正在练军的军官也不例外。平时打仗的时候刘符就喜欢和军士们一起吃饭,营中的士兵虽然不是个个都和刘符围着一口锅吃过饭,但许多人都和他说上过几句话。这会儿见了王上,刚开始他们还不太敢说话,可一旦有人先开了口,大家就都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王上受伤了?”

“伤得重不重?”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了半天,刘符才总算得了个间隙回道:“咱们大雍的男儿,谁没受过点伤?”他随手指了一个人,“你和大伙说说,受过伤吗?”

那人见自己被刘符问道,先愣了一下,随即涨红了脸,猛地挺胸站好,两手一拉前襟,将上衣扯了下来搭在腰间,露出精瘦的上身,指着胸前的一道长疤高声道:“回王上,受过!这个就是上次在王屋山,让赵兵给砍的!”

刘符点点头,又环视四周道:“你们都受过伤没有?”

别人都正等着王上也问问自己呢,他这句话一说出来,一营的军士们都纷纷激动地脱起了衣服,引得附近各营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他们一边训练一边偷偷地想,那边到底……在做什么?

刘符被众人围在正中,一个个地看过去,见没有一个人身上是干干净净的,每个人身上都横着几道疤,有些人身上还缠着透出红色来的布条,他忍不住从椅子上直起身来,动情道:“大家身上都有伤,我也有,少了这里面哪一道,我们今天都不会在这里。大雍能有今日,都是咱们的儿郎这么一道伤、一道伤地拼出来的……”

他神情激动,按着左肋偏头咳了两声,缓过一口气后,又问一个身上缠着布条的兵士,“你伤得重不重?”

“不重!”那人的第一反应也是立刻站直,然后咧开嘴朝着刘符一笑,“这不是还能训练吗!”

刘符也笑,“我伤得也不重,这不是还能来看看你们吗。”

众人都笑了起来,有人喊道:“那王上什么时候带咱们打进上党!”

刘符又咳了两声,两颊泛起潮红色,两手握住椅子的扶手,一双眼睛里映出光来,“今年的秋风吹起来之前,我保你们进上党城吃庆功酒!”

众人纷纷高呼起来,刘符抬手压下声音,“好了,都训练去吧!”

刘符接下来又去各营都转了转,有些说上了几句话,有些则只是简单示意,待他巡营完回帐中时,日头早已西斜。亲卫知道刘符不喜欢清汤寡水,得了太医点头后,给他用鸡汤将米煮烂熬成粥,他一回帐便端了上来。虽然本质上这还是一碗白米粥,但闻着就让人想流口水,刘景见刘符从回来后就神情疲惫,于是端着碗坐在床边道:“哥,我喂你吃吧。”

却不料刘符只是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丝毫没有想尝一口的兴致。刘景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家兄长见到吃的却不吃,想了一想,把碗又凑近一些,劝道:“喝粥也就这两天了,太医说最多三日就能正常吃饭,哥,你就先忍忍呗。再说,这粥是拿肉汤煮的,闻着多香啊。”

刘符干脆把脸背了过去。

刘景无法,只得看向王晟。王晟从他手中接过碗,也劝道:“王上从中午就没吃,若是累了,也多少用些再休息吧,吃几口就可以,不然身体受不住。”

刘符只觉仿佛有一口气不上不下地顶在胸口,说不出来的难受,他烦闷地厉害,偏偏四周的说话声一刻不停,人声交织在一起,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刘符紧闭着眼睛,眉头拧出一个疙瘩,压着性子低声道:“我不吃,让我躺一会儿。”

王晟把碗放下,面上泛出忧色。如果是他自己,平时少吃两顿饭不过是常事,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但放到刘符身上,他就觉得严重起来。

不好好吃饭怎么能行呢?

王晟看着刘符面色,思索片刻后退而求其次道:“王上要不要喝点蜜水?”

刘符胸口一阵阵发闷,一句话都不愿说,这次甚至连摇头都省了,对王晟的话只作不闻。见他如此,王晟也束手无策起来,只得扶着刘符慢慢躺下。刘符始终闭着眼睛,一动都不动一下,只有胸口略显急促地起伏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王晟又在一旁守了一会儿,见刘符应该是睡下了,便回去处理积压了一天的军务,留刘景在一旁看着。他走了没多久,刘符又睁开眼睛,转了下脑袋,见刘景就在旁边,于是低声道:“我想坐起来。”

刘景就又扶着他坐起来,问道:“不睡了吗?”

刘符垂着头,仍没什么精神的样子,“难受,睡不着。”

“哪里难受?伤口疼吗?”刘景见他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了一头的汗,两颊也透着不正常的红色,担忧道:“我差人去请太医过来瞧瞧吧。”

刘符胡乱地点点头,坐起来之后,好像没有躺着时那样难受了,但仍然有些喘不上来气。他缓了缓,正喘息间,忽然觉得一直顶住胸口的那股气猛地涌了上来,于是张口便吐,这一下吐得急了,吐出的东西一下子冲进鼻子里,引得他被呛得咳了几声,随即从鼻子中流出两道热流。

虽然狼狈,但刘符这会儿总算感觉胸中一畅,虽然鼻子里面湿漉漉的不太好受,但好歹呼吸已经能恢复如常。他松了一口气,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便仰头倒了回去,想等刘景帮他处理。可还未等他靠好,便感觉手臂被人按住,随即听刘景在一旁颤声叫道:“太医呢?快去催!快去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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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符:景桓,你用这么破的轿子就想娶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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