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桃夭 [金推]_分节阅读_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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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人都能铭记过往,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忘恩负义。这近半的武将中,只要还有三分之一记得晏家的好,对于燕王来说就已经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了——当然,如果晏家的影响力再大些,或者宴擎的官职再高些,他也就不敢招惹了,否则皇帝对他再是宠爱也不会放任。

燕王心中一番盘算,终于对身边的侍卫道:“去请宴将军进来吧。”

宴擎来了,他也不傻,行礼后开门见山道:“南城门外来了一群胡兵,他们带着王爷的车驾,宣称生擒了王爷,以此要挟将士们打开城门。”说着顿了顿,觑了眼燕王神色,看不出什么便又道:“末将自知王爷英明神武,那不过是胡人虚张声势,因此便让人拒了。”

燕王知道他的意思,是怕自己怪罪才来走这一遭。许多事两人其实心照不宣,但燕王显然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宴擎,让他置身事外,因此长叹一声道:“宴将军过誉了,本王哪里是什么英明神武啊,明明是被人追得惶惶然如丧家之犬。”

这话说得有些过了,也没人会如此自贬。可这样的话出自燕王之口,听得宴擎眉心一跳,顿时将心中的警惕又添了三分。他更谨慎了,思量着开口道:“边城有变,此乃末将之过。”

燕王闻言一时没再说什么,只定定的看着宴擎,那目光似乎平静又似乎带着谴责,仿佛真觉得边城之变是宴擎的过错一般。然后在宴擎觉察到后,他又移开了目光,开口说道:“这岂是将军之过。我虽不善兵事,却也听到了些关于城破的消息,实为国贼所为!”

说到最后一句时,燕王的声音陡然加重了许多,仿佛咬牙切齿,也仿佛意有所指。

宴擎听出来了,但他并不想接茬,于是道:“无论如何,末将都有失察之罪。待到胡兵退去,末将自当上书请罪。幸而殿下万金之躯无损,末将此番带了些人来,正可守卫殿下。”

燕王倒也不恼,事实上他一直都知道晏家人从不参与皇权之争。这是晏家的立身之道,他们算是纯臣,从来都只忠于皇帝,也是因此历代帝王才能容忍晏家在军中的影响力。

对此,燕王也是欣赏的,如果他当上皇帝肯定也很喜欢晏家这样的处世之道,但他现在却需要晏家的力量——偌大一个晏家,嫡系却只剩下了宴擎和宴黎两个人,他们在军中的影响力势必会逐渐减少,那么曾经固守的那些,还有必要坚持下去吗?

燕王暗暗垂眸,心中并不焦躁,正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听外间陡然喧闹了起来。

这时节,战事未休,喧闹可不算什么好事!

燕王和宴擎心中都是一跳,宴擎甚至警觉的拔出了随身的佩刀,然后小心翼翼的向着房门走去。在他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便见一道雪亮的刀光携着莫大威势,向着他的面门直劈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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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袭这种事,便是要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利益。

宴黎的偷袭计划相当粗糙,也并没有多少人手可供他调动,但“出其不意”这四个字就足以弥补一切。就好像边城守军大白天就被胡人成功袭营,杀了个片甲不留,追根究底也不过是因为没想到。当时他们没想到胡人会在六月寇边,此刻胡人也没想到会有边军过来偷袭。

三百人的残兵,从胡人手中偷来的马,也能在千余胡兵中杀了个几进几出。

不过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当疯狂的战马要么跑出军营,要么被胡兵重新收服,属于宴黎等人的优势便也荡然无存了。甚至于他们还有许多劣势,其中一点正是出于他们偷来的那些战马身上——优秀的战马不仅不惧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对主人言听计从,而这个主人显然不是指偷马的人。

一声呼啸响起,听到主人召唤的战马立时转身,带着马背上的边军跑向了自己的主人。然后只在瞬息间,这人便被早有准备的胡兵围攻分尸,死得迅速又惨烈。

宴黎看到了这一幕,当即不在恋战,当即大喊了一声:“动手!”

这些胡兵常年与梁国人打交道,多少也听得懂一些梁国话,闻言不少人警惕起来,提刀戒备不已。结果他们等到的不是杀向自己的刀兵,反而见到寒光一闪,边军手中那些沾染了血色,甚至砍杀得卷了刃的刀兵齐齐向着各自的马屁股戳了下去!

一瞬间,马儿饱含痛楚的嘶鸣齐齐响起,两百余匹战马再次疯狂,驮着人横冲直撞向前奔去。

这是宴黎他们最后的手段了。三百人冲营,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再是天时地利也折损了近百人。剩余的人如果等到胡兵彻底反应过来,恐怕也是跑不了的,因此他们在最后选择了疯狂的逃窜。马儿带着他们往哪里跑就往哪里跑,他们没有固定的目的,四散之后便是要追也不容易了。

当然,这是其余人,宴黎几人却不相同。他们骑的是自己的马,不必担心被胡兵操控,更何况他们还偷偷虏了胡人王子,又怎么可能像其他人一般漫无目的的逃命去?

宴黎的身边汇集了十来人,因为他们原本只有十来匹马。当下也趁着混乱,跟着□□的马匹冲出了胡人军营,一口气跑出十来里,没发现身后胡兵追杀才算完。

当此时,天际泛白,却是黎明终至!

借着第一缕天光,喘着粗气的众人看看彼此,人人脸上带血身上带伤,却都畅快的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高大山看向了宴黎马背上驮着的人,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犹自带着些不可置信:“老大,咱们真的成功了,真就把这胡人的王子抓来了?!”

另一边,少年们也都看了过来,眼睛比高大山还亮:“宴老大,咱们这是立大功了吧?”

宴黎也难得笑了,一双眼睛神采奕奕的:“走,接了梓然,咱们就回城去。”

胡人好战勇武,王子们要在王庭中立足总是少不了战功作为底气,但一场规模不大的战事势必不会出动两个王子,否则难免争功内斗。因此众人都很确定,被他们俘虏的霍达王子一定就是此次来袭的胡人中身份最高的。所谓擒贼擒王,他们意外轻松的做到了。

一群人想着已经到手的军功,个个兴高采烈,连身上的伤都不觉得疼了。听了宴黎的话后也没人反驳,齐齐答应一声,便策马向着温梓然所在的山谷跑去。

当此之时,被他们远远抛在身后的胡人军营里再一次炸了锅——比起军营被袭,战马四散,将士身死更可怕的是什么?是他们的头领,领兵的王子不见了!

图尔古暴躁的踹了一脚地上的尸体,怒气冲冲的骂道:“都是些废物,王子肯定是被那些梁国人抓走了!”骂完在原地转了一圈,又道:“来人,点兵,咱们现在就开拔去边城!”

他的亲兵自然知道自家将军的暴躁脾气,此刻看了眼堪称满目疮痍的军营,还是壮着胆子提醒了一句:“将军,袭营刚过,战马都跑了,而且咱们还没清点损失……”

图尔古没等亲兵说完,一双牛眼顿时瞪了过来,眼中带着骇人的凶光:“战马重要还是王子重要?如果霍达王子有了闪失,大汗怪罪下来是你来承担吗?”他骂完亲兵,见着四下里还无人动作,顿时又暴吼一声:“还不快去,都随本将军去边城救回王子!”

霍达王子不在,图尔古的军职便是最高的,众人不敢反驳,甚至连营地中的尸首都来不及收敛,只管收拢了跑散的战马就急急忙忙集结了。可饶是如此,这支精锐的骑兵也耗费了不少时候,直到天光大亮还有人在外面寻找奔逃的战马。

三千匹战马跑了大半,等他们寻回足够骑乘的马儿,队伍集结起来再一看,已经只剩下了八百余众——这一夜的损失,甚至高过了前几日袭击边城守军军营,饶是图尔古这样的莽夫见了,也心疼得脸皮抽搐,满心只想着去边城报复回来了。

图尔古当即便领着兵马往边城去了,只是骑在马背上,他心中也不无埋怨:霍达王子聪明又如何,得到大汗赏识又如何,身手不行被人虏了去还不是要连累他们?如果是骁勇善战的大王子来了,早带他们打进边城了,定不会是如今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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