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桃夭 [金推]_分节阅读_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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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黎听罢沉默一瞬,清冷的目光向着四下看去,但见城中处处断壁残垣,空气中也弥漫着焦臭和淡淡的血腥味儿,虽不如城外军营那般尸山血海的模样,可哪里还有曾经的繁荣?

收回目光后微微垂下眼眸,宴黎已经不想去算这城中百姓经此一役折损几成了。

忽然,寂静的街道上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声源正在宴黎身旁。他寻声回头看去,却见是温梓然一脚踩在了一截焦木上,幸而那滚圆的焦木已经被烧透,轻易便被踩得粉碎,否则只怕得滑上一跤。宴黎见此忙开口提醒道:“梓然,现在城中乱得很,你小心些脚下。”

此刻的边城也并不安全,连小心隐藏行踪的燕王和宴将军都能遇袭,他们这几个人走在大街上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因此哪怕说着话,宴黎他们脚下的速度也是丝毫不慢,正快速的向着宴擎修养的民居赶去,只是这样的速度对于正常人来说没什么,对于温梓然却显然有些勉强了。

温梓然跟得有些辛苦,可此时此刻她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些许小事拖后腿,便轻声应了一句:“知道了。”而后行路时果然越发小心起来。

宴黎见此眉头微松,牵着温梓然又向前走了几步,而后想到了什么,又道:“梓然,你别急,等我见过了阿爹,我就带你去城西寻你阿娘。”

这些天事故频发,温梓然虽然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不给众人添半点麻烦,但她偶尔露出的忧虑却是被宴黎看在眼中的。在他看来,温梓然的忧虑无法两点,第一是她自身的处境,第二便是在秦云书的安危。前者他可以尽力保全,后者暂时也只能说些宽慰之语了。

至于现在就放温梓然去寻她娘,宴黎却是不敢也不能的——他不能一路相随,便怕好不容易护着一路安好的姑娘,会折损在此刻危机四伏的边城里!

好在温梓然也没有反对,只默默的点了点头,又往城西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后众人便一路无话,迅速的在边城的街巷中穿行。宴擎受伤之后又换了一处民居安置,距离北门倒是不太远,他们只行了两刻钟便到了附近,而后又被巡视的亲卫领了回去。

再次见到宴擎,饶是宴黎惯来情绪内敛也被惊得呆在了原地。

有医者虽是在旁候着,见状便解释道:“小将军,宴将军此番伤得不轻,身上有重伤六处,轻伤十一处。其中腰腹和胸前的两刀最为致命,右肩伤口也是深可见骨,如今虽然止了血,可宴将军失血过多,想要恢复着实不易……”若能醒来还好,这两日醒不来可就真醒不了了!

其实不必医者详述,宴黎一眼便能看见宴擎的惨状——魁梧的男子躺在简陋的床榻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一副生死不知的模样。或许是天热的缘故,他身上只搭着一层薄薄的被单,双手和半片胸膛都露在外面,可显露之处也是层层纱布包裹,殷红的血迹渗透出来,刺目已极。

宴黎并不是不懂生死的人,或者说他其实比谁都动。此刻定定的看着父亲,好半晌没敢开口,最后还是强压下了情绪,哑着声音问那医者:“阿爹他,还能醒过来吗?”

话音落下,房中却是一片死寂,没有人敢说宴擎能够醒来。因为他的伤确实太重了,肚腹被划开,心口被刺穿,他们将人救回来时,甚至都不敢相信人还活着!

这沉默无疑已经说明了什么,宴黎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无措——宴擎的伤势比他想象中的要重太多太多,这曾经以为如山岳般可靠的人已经倒下了——他半跪在了床前,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宴擎的手,却看见另一只手在此时摸索着先一步碰到了宴擎的胳膊。

沉默的温梓然毫无存在感,众人连她什么时候摸到病床边的都没有察觉。直到她伸出手,摸索着碰到了宴擎手臂伤处缠绕的纱布,然后一点点的摸往宴擎的脉门。

第0章援手与安慰

温梓然的动作有些突兀,在场众人也没有几个认识她的,若非见她是宴黎亲自带来的,在她靠近宴擎的那一刻,恐怕就已经被旁边的亲卫拿下了。可即便如此,眼看着她莽莽撞撞的碰到了宴将军的伤口,还是有亲卫出言阻止道:“诶,这位姑娘……”

话未说完,便被宴黎抬手打断了:“她在探脉。”

此言一出,便有数道目光落在了温梓然身上。这屋子里的要么是身经百战的亲兵,要么是医术上佳的医者,一个个眼力自然不俗。虽然温梓然的举止一向从容,但要从她动作间觉察出她眼有不便,对于这些人来说一点不难,于是刚刚升起的几分希冀几分探究,瞬间就都散了。

能指望一个瞎子医术高绝吗?或许可以,但这个瞎子不能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只有宴黎,他棕色的眼眸中带着些微的光亮,始终落在温梓然探脉的手上——他知道温梓然不会做无用功,更不会故作姿态,如此既然出手探脉了,便肯定会有个说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温梓然的指尖仍旧搭在宴擎的手腕上没有离开,就连候在一旁的医者也觉得这探脉的时间太长了。再加上他根本不相信这样一个小姑娘懂医,于是便开口道:“小姑娘,宴将军的伤势不轻,你还是不要打扰了。”

温梓然闻言收回了手,却并不是听从了这医者的劝阻。她扭头面对宴黎,语气平静又笃定:“宴将军伤势不轻,但好在没有伤及要害,最要紧的是失血太多……如果宴将军能够熬过这两日,没有发热苏醒过来,伤势恢复也就有望了。”

是的,宴擎其实很好运,他的伤势看着十分严重,可肚腹的伤口没有伤到内脏,胸口的伤处也堪堪避开了心脏。这些大多不是巧合,是宴擎凭着自身的武艺勉力避开的,于是受到的都只能算是皮肉伤,若非如此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他了,更别提撑着一口气等到了属下的救援。

可即便如此,一句失血太多也是相当危险的事。毕竟一个人身上的血就那么些,血流多了也是要人命的,而此时并没有哪个大夫有本事替伤者输血救命。

温梓然说的这些并不是什么新鲜话,替宴擎疗伤的医者早就已经查探清楚了,若非知道这些,他们都该替宴擎准备棺材了。不过医者查探出归医者查探出,现在温梓然明显看不见,却能在探脉之后明了这些,可见她是真的懂得医理的。于是众人移开的视线又重新汇集了过来。

宴黎依旧没管旁人,他看着温梓然认真的问道:“那梓然可有办法?”

温梓然沉吟了片刻,敛袖站起身说道:“我有两个方子,一道可以止血,一道可以补血。”

这两个方子都是恰好合用的,别看宴擎受伤也有几个时辰了,可他身上伤口太深太重,如腰腹那道被拉扯得很大的伤口,此刻便还在渗血。就这么探个脉说会儿话的功夫,宴擎便已经看见那包扎的纱布上血色越来越重,医者止不住血,也只能靠着绷带压迫减少出血量。

宴黎听完眸光微亮,候在一旁的医者却提醒道:“小姑娘可以先将药方写出来,咱们立刻去取药材来。不过宴将军的伤口可不小,尤其腹部那一道,几乎是从左到右将肚腹整个划开了……这样的伤势,寻常的金疮药,止血药都是不管用的。”

医者说的是实话,军中自有上等的伤药储备,而这大夫身在边关也多与外伤打交道,祖传便有一道秘方专用来止血疗伤。可这两种伤药都在宴擎身上试过了,旁的伤口都勉强止了血,可肚腹上一道伤实在太大,却是无论如何也没用的——药膏药粉一覆上,立刻就被鲜血冲开了!

温梓然抿着唇点了点头:“多谢相告,且容我一试。”

话说到这里,众人自然也没有阻扰的道理,毕竟宴擎已经伤成这样了,哪怕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也可试上一试。于是医者不再多言,他看了看宴黎不见他反对,便走到一旁的桌案边,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了笔墨,准备记下温梓然所说的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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