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圆没伸手接，瞟了他一眼，两手按着那本书，一边叹气一边转过头盯着一直没翻过的那页说：“哎，算了，普通同学的作业，我可不敢抄。万一说跟我不熟，告诉老师怎么办？我这种年级倒数第一的学渣，学渣中的战斗机，为什么要写作业？不交作业才对得起我的地位。”
顾为轩看着他絮絮叨叨还要往下说，抬手把他的嘴巴一捂：“行了，我拜托你抄一下行不行？省得老师明天找你麻烦。”
祁圆嘴巴被捂着，同桌的手凉凉的，搭在他脸上，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他微微侧头眨了眨眼，迅速伸出舌尖舔了一小下。
顾为轩手心里温热的暖意传来，条件反射地松了手，难得的脸上红了红。衬得他白皙的皮肤更加好看了一些。
祁圆见状，觉得心里那口气稍微顺了那么一点点。鼻腔里轻哼了一声，一把拽过同桌的作业本。
陈昊同学觉得听不下去了，转过了头：“祁圆，你到底抄不抄？不抄给我抄一下，今天数学有两道集合题还挺难的，我同桌也不会写。”
祁圆一听，拽着手里顾为轩的作业本就往后一挥：“抄！我期末考还等着进步呢！”
陈昊：……那你还抄？！你进步个鬼哦。
顾为轩见祁圆终于肯抄作业了，稍微放下了一点心。
“放了学一起吃饭？”顾为轩小声问道。
“嗯，放了学再说吧。今天没什么胃口。”祁圆同学开始拿乔，头都没抬，手上刷刷抄着。
顾为轩见他说完，端起奶茶猛吸了一口，吸管里的珍珠一颗一颗地滚进了他嘴里。随后只见他同桌鼓着腮帮子，嚼得贼欢。心说您胃口还真心不太好。
下午自习课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祁圆开始收拾书包，没说吃，也没说不吃。
顾为轩见状，扯扯他的袖子，祁圆转头看着他。只见他同桌微微笑着，没发出声音，用嘴型说了两个字：吃饭。然后就不动了，还那么微笑着看着他。
祁圆现在不觉得自己没出息了。就这么一张脸，带着如此的诚意，笑眯眯地看着你，叫你一起去吃饭。就这平时冷飕飕的一张脸，这会儿笑得都有一点讨好的意思，换了你，你扛得住哦？反正我是扛不住。随即一点头：“吃！”
顾为轩挑了那家祁圆最喜欢去的，觉得老板娘长得超好看的酸辣汤锅贴店。走在小吃街上路过炸鸡柳的小摊子，还顺手买了一点给他拎着。
吃了一顿还算安静的晚饭，两个人慢慢踱回学校。
顾同学觉得空旷的操场是个谈话的好地方，虽然这两天降温，晚上老北风呼呼的。俩人往光秃秃的操场上一坐，就还蛮像两个不知道冷热的傻.逼的。
祁圆也知道顾为轩拉着他吃饭估计是想跟他说说下午是什么情况。他因为那句话不爽归不爽，但他同桌愿意说，他还是很乐意听听的。
两个傻.逼.就这么随便找了块没有草的草坪坐了下来。夏天的时候还有人来散散步打打球，这会儿操场上连个鬼都没有。
祁圆也不说话，等他自己开口。
顾为轩本来也不是个话多的人，他觉得自己现在在祁圆面前，已经是话痨级别了。但是对自己家里那点破事儿，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下午那个，是我亲妈。”再难开口也得说啊，不然小男朋友误会了生气了不开心了怎么办。
祁圆听了倒是一愣。亲妈？这么一来，又有好多事情说不通了啊。祁圆觉得到底是自己的脑子不够用呢还是自己的脑子不够用呢？
顾为轩几不可闻地微微叹了口气。有些话说出了第一句，就要顺畅很多。
“我和家里的关系，不太好。原因很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顾为轩说着停了一会儿，两手搭在膝盖上，低着头，也没看祁圆。
祁圆没接话，等着他说下去。他觉得他同桌能说这些事儿，估计心路历程有点煎熬，他怕自己一插嘴，打断了他思路，他同桌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下午我说那句话，是不想我妈对他说起你。”
顾为轩这句话里的他，没指定说起谁，祁圆却莫名觉得自己明白，这就是指的同桌他爸。
顾为轩搓了一把脸，接着说：“不想他因为我来找你麻烦。”
祁圆听完，觉得隐约能猜到一点，又觉得有些细节，怎么也对不上。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
顾为轩怕冷，这会儿坐着不动，吃完晚饭攒的那点热量感觉已经都被风刮走了。缩了缩手到外套的袖子里，就露了半截手指头。转头看到祁圆又大敞着外套拉链，觉得这人估计很难救了。
正坐着努力理清思路的祁圆，被突然伸过来裹到脖子上的一截东西吓了一跳。
“卧槽！什么玩意儿？这是知道了你的秘密要杀人灭口了？”祁圆转头瞪着眼睛问道。
顾为轩：“……”你他妈一天天的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东西？
顾为轩没说话，往他那儿挪了挪，把自己戴的那条围巾往他脖子上又缠了两圈：“勒死你算了。不冷？”说完把自己的外套拉链又拉到了头，把下巴埋了进去。
祁圆看着埋进外套里只露了半张脸的顾为轩，在光线不太好的操场草坪上，黑黑的眼珠子像两汪小井一样盯着他。脖子上绕的围巾还带着上一任主人脖子里的体温。突然就笑了起来。
“冷个屁，就你丫虚得慌才觉得冷，看你哥哥我火气多旺。”祁圆说着伸出手，把顾为轩露在袖子外面的几根手指头捏了捏。然后没松开，拽过来塞到了两个人挤着的缝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