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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秋冬_分节阅读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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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陈立玫同志最为后悔的一点,就是她带他去了一次画展。

陈立玫是没有什么艺术细胞的,满脑子都是公文,带杨思远去画展也只是个机缘巧合,赶上了而已。那些歪歪斜斜的线条和乱七八糟的颜色拼凑在一起,陈立玫觉得作者八成是智障,谁料到她那宝贝儿子盯的起劲儿。从那之后,杨思远就跟开了开关一样,天天什么也不干就知道画画。

什么都画,素描,水彩,印象派。攒点零花钱就屁颠屁颠给画材店送钱,乐的店主老爷子把他当亲孙子。

其实杨思远很有画画的天分,只是自己买了几本书,就能画个像模像样。

但是奈何他公务员的母亲和副经理的父亲没有这个艺术感觉,只当他是爱好,只要不耽误学习,基本不管他。

杨家父母也没想到,这孩子能轴到这个地步,居然想考美院。

杨家是传统又典型的中国家庭,长辈从孩子睁眼起就已经开始为孩子铺路,路是要孩子走的,方向却是父母定的。大约一半以上的中国孩子都在这样的路上挣扎,稀里糊涂地为父母的梦想奋斗,然后再将自己遗落的梦塞给下一代,如此循环。

在陈立玫和杨建新的日程表上,目前杨思远还没有偏离既定轨道。一年之后,他会走出这个省份,去北上广的其中某个城市,学关于金融或贸易的专业,然后要么回来接老爹的公司,要么去更大的公司施展。

前途明朗,步履清晰。

前提是杨思远没有和绘画结缘……

要不说人生呢,还真就是七拐八拐不知道进了哪个路口,就只想一条道走到黑,否则一辈子也不得意。

彼时的杨思远,顺风顺水无忧无虑地长大,还没有哪根受苦受难的神经能让他想过这么多。再想起来时,那已经是时过境迁,再不能随意做梦了。

考完试后,白天对答案,晚自习是用来学生整理错题的时间,走读生可以提前回家。对于已经做好了第二天就放假的准备的杨同学,下午放学铃一响,早已飞奔回家。

“我回来了——”

“哎,行,价钱好说,主要就是能带好就行。嗯嗯对对对,确实老师有时候不如学生能明白。好好好,那礼拜一就先试试。哎,哎,真是麻烦老师了,有空一定请您吃饭。行,您忙哈,就不打扰您了,哎好再见哈。”

有诈。

绝对有诈!

据杨思远多年经验来看,陈立玫同志这是又在给他找家教。并且能从言语之中感觉得到——这次这家教应当是个学生!

“这可真是疯了哇……都打上学生的主意了?”杨思远内心一片匪夷所思难以置信。再据多年经验来看,他要再不跑,估计又是一场思想工作。

好汉知难而退,杨思远抱着书包就往卧室冲,随即“哐”地一声甩上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必定是多年熟练操作的结果……

“兔崽子……我跟你说啊,我托你们学校高三那个程老师找了个他重点班上的学生,刚毕业的,高考六百大几呢。我问过了,老师们对那孩子评价可高了,就是内向点,但是讲题可好了!我让老师跟人家打好招呼了,礼拜一就过来。你给我把你那狐朋狗友的聚会都给我推了啊,哪儿也别想去,老老实实给我听人家讲课。你瞅瞅你那……”陈立玫隔着门喊的行为也应该是多年熟练操作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礼拜一我不出去还不成吗!我等着学霸来鄙视我行不!”杨思远咆哮着屈服。

第二天,杨同学如愿以偿地卧床休息了。

其实请假的想法本身是说着玩玩,没想着付诸于行动。杨家的家教很严格,像说谎这种事情,在他的世界里就是禁区,不仅是不能干的事,也是让他打心底里确实觉得恶心的事。所以撒谎请假这种事,他干不来。

奈何昨天一时心烦,吃雪糕解闷,还是很烦,再吃,还是烦,再吃……

今天就给吃趴下了。

不用上学固然爽,但拉稀也是固然不爽的。

追本溯源,杨同学决定打听一下那位即将到来的学霸,以做好战前准备。

“妈,聊聊呗。”杨思远趴在床上,偏头对正在看资料的陈立玫说。

“聊什么啊?”

“那个……那个高三的,叫什么啊?你见没见过就让人往家里来啊?”杨思远问。

“什么高三的,人家是优等生,重点班前三名呢。”陈立玫透过眼睛白了儿子一眼,“你们楼上的啊就,你没准能有什么朋友认识。叫李遇安,‘随遇而安’的‘遇安’。要打听你自己打听去。”她顿了顿,又像想起什么一样。“哎对了,你别什么都打听。那孩子挺不容易的,我听程老师说,他家里好像出什么事了,他妈妈没了,他爸爸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你以后和人家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别揭人家伤疤。”

“啊?啊。知道了。”

李遇安。随遇而安。名字倒挺好听。

拿过手机,杨思远给他刚毕业的朋友发了个短信。

“老秦!跟你打听个人,李遇安,认识吗?”

嘀嘀——“李遇安?认识啊,我班上的啊,还是年级第一,咋不认识。挺木讷的,我没怎么说过话,怎么了啊?”

“靠,我妈把他叫来给我当家教了。”杨思远在手机键盘上飞快打字。“性格怎么样啊?别给我弄来个闷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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