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埋在围巾里，带着一点点鼻音，有些闷，有些不真实，可是骆非听了以后，无由地一阵心颤。
骆非看了他很久，喉咙动了动，终于应了一声：“嗯，你怎么在这里。”
“我……”莫子易动了一下手臂，骆非于是松开了手。
“我来找陈经理……”莫子易把围巾压下去一点，露出整张尖瘦的脸，“是你说的吗，要跟我们公司合作。”
“不是。”骆非看着那双眼睛，心里像是有什么在汹涌翻滚，嗓音也有些低哑，“应该是你们上次做得不错，所以陈经理会想到你们公司。”
“可是上次的项目是你帮忙促成的……”莫子易吸了一下有些塞塞的鼻子，“这样说来，还是要谢谢你。”
被你伤害过的人在向你道谢。
骆非的心情很复杂，他知道莫子易会转变态度是因为这个合作的缘故，他以为是自己帮他拿的，所以愿意跟自己好好说话，可是即使是这样，骆非也觉得很好。
其实莫子易还有句话没问：“你是不是在补偿我？”
他不敢问，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个项目与骆非是否有关，此刻会和骆非说话，完全是因为他想说，他很久没和骆非见面相处了。而关于上次那件事，莫子易从来就没有恨骆非的意思，他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也为自己在药物下的失态感到羞耻，所以总有些无法面对。
就算是在补偿我也好吧，起码能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再跟你说说话。
“别谢我。”骆非看了看手表，问他，“你还回公司吗？”
“不回了。”莫子易看骆非的西装外面套着棉服，于是问，“你是准备下班吗？”
“对。”骆非犹豫了一下，“能不能……能不能一起吃个晚饭？”
莫子易垂下眼睛，睫毛动了动，骆非以为他是为难，于是说：“没事，没空也没关系的，我们可以下次再……”
莫子易看着骆非的手，左手修长白皙的食指上有一小排淡褐色的印，痂似乎已经掉落了，只剩下一道痕迹，另一排齿印应该在另一面的位置，从这个角度没办法看见。那是自己上次被下药以后带着痛苦而耻辱的心情咬出来的。
“我有空啊。”莫子易依旧微微低着头垂着眼，鞋尖在地面上蹭了蹭，然后他抬起头看着骆非，“我有空。”
骆非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连带着喉咙都发抖。他点点头：“好。”
第22章
两人开着莫子易的车去了一个餐厅，骆非临时打电话订了位置。
下了车，风有点大，骆非下意识地替莫子易拉了拉围巾，莫子易本来想闪躲开，却还是乖乖地任他帮自己围好。
晚饭吃得很安静，骆非偶尔问一些合作上的事，莫子易一一地应答着，两人看起来客气又疏离。
“我送你回家吧。”吃完饭，骆非看着莫子易，“然后我打车回公司开车。”
“我可以直接跟你回公司，然后我们各自开车回去就行。”莫子易想了一下，说。
他并不了解骆非内心想跟自己多相处一会儿的想法，只是顺着骆非的话想出了一个最简洁有效的路径。
“好。”骆非淡淡地笑了一下，把车钥匙给了莫子易，“那你开车吧，我有点不舒服，想坐在后座靠一下。”
“怎么了？”莫子易往后退了一步，“是不是被我的感冒传染了啊？应该没有这么快的，我们才见面多久……”
“不是。”骆非被他逗笑，“我昨天在公司待到凌晨，今天起得又早，应该是有点累了。”
两人走到餐厅侧边的停车位旁，骆非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整个人仰在靠背上，斜斜地歪靠着，闭起眼，看起来是疲惫的模样。
莫子易的手按在驾驶座的门把上，半天也没有去拉开，他咬了咬嘴唇，走向后座，小心翼翼地坐了进去，关上车门挡住外面的冷空气，问：“是头痛吗？”
骆非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有点。”
莫子易于是微微探身，伸出手去轻轻地压着骆非的太阳穴：“我小时候头疼，爷爷也是这么帮我按的。”
骆非慢慢睁开眼，莫子易正专注地按着他的太阳穴，转眼时突然和骆非对上了视线，莫子易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好像是为了缓解尴尬，他继续说：“你回家以后喝点热水，拿热毛巾敷一下，睡一觉就好了。”
跟你睡一觉就好了。
想到这个，骆非头也不痛了，他抬起手抓住莫子易的一只手，莫子易慌忙地想要挣脱，骆非适时地说了一句：“越按越痛了，我现在整个人都很难受。”
“啊？”莫子易用另一只手摸摸骆非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