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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蛇记_分节阅读_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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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姿容淑丽,仪态优雅,嗓音更如黄鹂出谷,呖呖可听。虽然用的是征询的语气,其实又有谁能峻拒这样的殷殷请求?

沈遇竹十分斯文而利落地回应道:“多谢。我不想去。告辞。”

说罢转身就走。然而没迈出两步,却见眼前白影一闪,那白衣少女已然盈盈拦在了眼前。

她的神色十分复杂:“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知道你的名字?不想知道我家主人是谁?不想知道我们要找你做什么?”

沈遇竹道:“有人告诉我,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何况,今天我已经遇见了太多奇怪的人、奇怪的事……”

他诚恳地说:“我现在只想回家。”

哪怕回去之后发现斗谷胥睡得像只猪,决素又开始怂恿他在自己的妓馆里挂牌接客,而雒易仍旧想一掌劈死他。

他归心似箭的表情是如此真挚,少女的神色也变得十分感动。她温柔而怜悯地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今日,你哪儿也走不了。”

第45章

斗谷胥吵得像只鹅。

雒易在厢房里调息,他在外面“叩叩”敲着门板;雒易躺在榻上养神,他爬上树枝头伸着脖子冲着窗内叫嚷。他穷追不舍地围着雒易打转儿,眼泪汪汪地追问沈遇竹去哪儿了。雒易被烦到动了杀机,想要灭他的口,他逃起来又像兔子一样快!

这蠢鹅竟深谙“敌进我退,敌疲我扰”之术,吵得雒易不能得一刻清静。雒易不胜其烦,趁夜色潜出妓馆,藏在郊外河边一只扁舟上,摇橹至江心,企图抓紧时间囫囵睡上一觉。却想不到斗谷胥竟能掘地三尺将他找到,像是一只最熟水性的鸭凫,横渡了大半江面,湿淋淋地扒上他的船头,眨着一双水滴形的大眼睛:

“主子已经两天一夜没回来啦,”斗谷胥可怜巴巴地呜咽道,“这可怎么办才好?可把我饿坏了!”

雒易实在不明白,沈遇竹久出不归和斗谷胥蓬勃的饿意到底有什么联系?难道斗谷胥是靠吃沈遇竹度日的吗!

“我怎会知道他去哪儿了!”雒易上天入地均无法可想,一翻身坐起,暴躁道:“你饿了自去找老板娘投喂,和我搅缠什么!”

“决素姑娘再三交代,要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可你从来不肯按时用餐,害得我只能陪你忍饥挨饿……”斗谷胥黯然神伤,泫然欲泣。他当然不能体会雒易心烦意乱、不肯抛头露面的心情。只是五脏庙里敲锣打鼓地造着反,让斗谷胥大为苦恼。“对了!”他终于想起一事,兴奋地在衣襟内翻找起来:“差点忘了,主子临走前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他说,当你想发火的时候,就拆开一只看看罢!”

雒易捏着他递给的三只锦囊,冷嘲道:“我一天起码要发三十次火。只给三只锦囊,怎么够我拆?”

“那你就省着点儿发火嘛!”斗谷胥理所当然地说。他满脸拳拳关爱之色,道:“主子说过,怒极伤肝,发火对身体不好的!”

“……”雒易无言以对,放弃和斗谷胥沟通。拆开了第一只锦囊,发现其中只有一张绢条,写着四个字:

“好好吃饭。”

后面还贴心地附注了一行小字:“喂饱斗谷胥”。

雒易气极反笑,拽起斗谷胥风驰电掣冲回妓馆,推开决素的房门,把人往地上一丢,朝端坐绣榻的美人命令道:“喂饱他。”

决素伸着纤纤五指,正往指甲上染丹蔻,懒洋洋道:“小沈失踪了,没看到我正忧心如焚吗?哪儿来的心思开炊呐!”

“就是!”斗谷胥一翻跟斗爬起,委屈地控诉道:“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你乱说话把主子赶走了!”

雒易冷冷道:“我让他去死他就真去死了?我让他把解药给我他怎么没给啊?”

决素掏出一只瓷瓶丢了过去:“喏,他走之前让我转交给你的解药。”

雒易:“……”

决素长长地叹了口气,摆出一副不甚哀伤的神色:“小沈性婉而从物,柔心而弱骨,是我见过最单纯的孩子。他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只想着和你多多亲近,岂料被你那般恶语相向……唉!这孩子心肠又软,心眼又实,受了这等刺激,一定痛彻心扉、伤心欲绝。说不定此刻正如受伤的野兽在山林里狂奔……”

斗谷胥接口道:“被人一叉子扎死了。”

“也可能如迷途的羔羊在闹市中徘徊……”

“被人贩子拐走了。”

“有可能已举身赴清池。有可能已自挂东南枝。”

斗谷胥道:“有可能在外面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上吐下泻累死了。”

她转向斗谷胥:“你说惨不惨?”

斗谷胥道:“太惨了。”

决素道:“简直是惨绝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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