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人歌为了安定人心，又开了个小会。大经纪人居然在这短短的几天里显出了几分疲惫，抱着茶杯来到小会议室，这一次坐在讲台上没有再维持强大的气场了，而是略佝偻着腰：“你们的消息一个比一个灵通，也就不用我再赘述了。这一次岚衫新单的表现实在是亮眼，公司决定要维持好这个热度，剩下的几个成员也采取先出单人单曲的形式，一个一个推。”
说着，她扫了一圈坐在台下的人：“你们，都有可能是下一个。”
终于，有坐不住的人举手发问：“应姐，选人的标准究竟是什么？岚衫那一次可以说是一个意外，占了第一个名额，我们认。但白姐，说她是剩下的十个人里最优秀的，我不认。”
说话的人是个直脾气，没少得罪人，也没少因为这个脾气而聚拢起人来拥护她，和钟晴关系还不错，但和岚衫这个小团体关系有点远。这次在小会议室里，也是白之彤、岚衫、钟晴和钟晴的一个朋友坐在一起，她带着五个人坐在一起，殷冯半梦独自坐在角落，划成了不远不近的三个阵营。
白之彤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明明实力被质疑了，却并没有露出一点不悦。反而是岚衫不是很高兴，但又不想提高声音，只小声地和白之彤咬耳朵：“彤彤姐姐比她厉害多了，她唱歌唱得一般，跳舞也一般，也就跳街舞很厉害。”
“她的人设比较有个性，在团体里会很突出，也会很给团体增色。”白之彤也咬耳朵，给岚衫分析，“最终入选的人选真不一定是唱跳最好的，华国太大了，唱歌跳舞好的人太多了。”
“什么什么，你们两个说什么呢？”八卦精很想凑过来掺和一脚，被旁边的朋友给拉住了。
钟晴的朋友一脸无奈：“晴晴，你悠着点，应姐往这边看了。”
钟晴赶紧坐好，一脸无辜，仿佛刚刚伸出脑袋想八卦的人不是她一样。
如此闹腾了一番，时间也没过去多久，应人歌又喝了一口养生茶，才开口：“硬性的入选条件是没有的，目前的入选名单是我和其余几个负责艺人遴选包装的部门人员商议过的结果，四个人肯定要走四种人设风格。”应人歌话说到这里，其实也已经有了很明确的指示了。岚衫是乖巧小妹那个类型，白之彤个子高年纪大，不出意外要走大姐姐的路线，和这两个人有明显重叠的那几个脸色白了白。
提问的那个人也皱着眉头，倒是没有很明显的担忧，只是好像还是不服气的样子。
“但入选还是有底线的。”应人歌再次强调了纪律，“无论如何，团内倾轧是不可以有的。一旦被查出来谁暗地里对同团的人做手脚，立刻解约滚出华悦。”
应人歌很少说重话，最近可能是突然忙活起来，连日操劳的疲倦积累下来，弄得经纪人脾气暴躁了不少。她这话一出，小会议室里立刻鸦雀无声。
唯独坐在最后的殷冯半梦好像很不屑地挑起嘴角。
应人歌扫了殷冯半梦一眼，很头疼地扶着额角，不知道自己最终把这个人列入候选名单的决定是对是错。不过殷冯半梦最近也有明显的进步，以前都是一进教室，看都不看直接到最后一排最左侧的座位的，现在虽然还是游离在人群外，好歹是坐在了岚衫的右后方，只和岚衫之间隔着一排位置。
“散会吧，岚衫留下。”应人歌挥了挥手，“白之彤，你也给我滚！”还特地强调着。
白之彤只好悻悻地随着人群一起撤离，临走的时候还特地回过头来，冲着岚衫做了个加油打气的姿势，好像岚衫接下来要挑战什么难关似的。
岚衫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脊背挺直，像是个听老师讲话的小学生，心惊肉跳，不知道应人歌留下她来是要做什么。女孩今天恍惚了一天了，刚刚回过神来，自己好像干了一件天大的事。艺人在恋爱方面受到种种限制，饶是岚衫这个在踏入华悦之前对娱乐圈门道知之甚少的都清楚，她和白之彤这样的感情，在这样的圈子里，是要面临多大的困难的。她一边惶惶不安地想着，面对着一脸深沉的应人歌，一边在内心里鼓舞着自己。岚衫呀，明明你早就知道这条路难走了，但想了那么多天都要坚持走下去，还要和彤彤姐一起走下去的人就是你呀，你不可以临阵脱逃的。
她在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嘀嘀咕咕地自己对自己说了好多。还没等她准备好，台上的应人歌坐到了她的身边，十分高兴地把手机递过来：“你的MV修完了，刚刚导演发过来的，咱们先看看！”
岚衫的肩膀一下子松垮了下来。
第39章
在练习生们忙碌于训练、开会甚至勾心斗角的时候，网上有关岚衫的热度一直维持在高点上，居高不下。
对家公司半夜买了水军颠倒黑白，但华悦的反击也来得迅速而及时。两边热热闹闹地吵了一整天，从不明真相的路人角度看，仿佛不是一个新人和一个热度一般的组合撞了发单时间，而是歌王和歌后撞了发专辑时间似的。只有业内能通过热闹看清本质，真正被争吵吸引了目光的路人有多少，而路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谁的身上。
是那个新人。
新人很快就从光杆的歌手，有了带认证的官方账号，并迅速组织起了歌友组织。组织暂时还比较散乱，集中的大多都是听过歌曲后很是喜欢的普通歌迷，还在新鲜感最强的阶段，凑在一起之后，热切地讨论着与歌有关的感想，和能搜索到的有关那个歌手的简单介绍。
组织者当然是公司安排下来的人，一天功夫下来，收到了很多人的私聊，询问那个神秘的“TMG”是什么，还有岚衫这个歌手究竟什么时候能发专辑呢？希望她的专辑能维持住单曲的水准，不要昙花一现。
官方十分熟练地打着太极，吊起了一点期待，又没说什么具体的信息。
但毕竟只有那么一首歌而已，群聊的讨论速度渐渐变慢。正待组织者思索着该放点什么料当诱饵维持讨论的时候，突然发现，群里的聊天又突然加速了起来。
往上翻，是两个几乎同时出现的八卦贴。
第一个八卦贴是有关岚衫的身世，号称是岚衫高中同学的人出来爆料说小歌手出身福利院。这个消息一被发到群里就让不少人吃惊了，一时间好多人发了“？”出来表达自己的不相信，但总体上的风向却是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们很心疼这个女孩。华悦的人没有出来回应的打算，但官方给出的资料里有关父母的信息的确是空白的，也算是一个辅证了。还没等大家讨论明白，再一刷新的时候，帖子却已经消失了。
有关身世的讨论，暂且就告了一段落。
而另一个八卦贴却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了。有好事的人翻找了一下，发现大肆宣扬着岚衫是多么有背景、华悦这次的竞争手段多么肮脏、买了多少的水军、单曲下载量和播放量大水漫天的言论背后，很明显地有着半弦男孩的小粉丝们的活跃身影。
这种事情其实不需要人来挂，大多数深谙八卦之道的人也都心知肚明，但这并不妨碍八卦群众在看到实锤的时候来凑热闹开嘲讽。这些人未必对半弦男孩有什么恶感，大多数是在发泄自己无处安放的正义感。很快地，楼被盖得很高，更多的扒皮也被放了出来。无伤大雅的小嘲点多了，也能给人堆积一个印象——这家粉丝很输不起，仅是单曲被新人压了，就开始背地里搞小动作了。
偶像男团的粉丝大多数年纪比较小，认认真真地在给自家哥哥做着数据。受到这种来自四面八方的嘲笑，有那些忍不住的就跳了出来，回骂回去，对准的却是岚衫的粉丝。——她们也不考虑，岚衫刚刚出道，歌友团都是刚开始建的，哪里会有这么多的粉丝，能凝聚成这么一股浩大声势？
而岚衫的粉丝群里，虽然已经都闭口不提刚刚看到的那个有关岚衫身世的爆料了，但还把那件事记挂在心底呢，对岚衫的同情分本来就高，被这么一激，也有按捺不住的，嘲了回去。
“大家的耳朵不瞎，你们哥哥出道一年多了，有什么歌能抓住大众的耳朵，让路人听了都能跟唱的？你们家哥哥出道一年多了，新单曲购买人数还那么低？靠着几个粉丝把数据弄得好看，这种虚假繁荣，到底有什么意义？这是歌手该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