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云侯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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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爷觉得,他们错在哪儿了?”沈逐泓问。

沈庭央笑了笑:“咱们并不是羊群。”

“正是此理。”

沈逐泓拔剑,竟吹了个响亮悠扬的匪哨,剑扛肩头,一夹马腹,照夜白昂首长嘶,如有千军万马般的气势冲向前去。

沈庭央集中全部注意力,错开半个马身跟着父亲。沈逐泓手中的昆吾重剑阔锋无往,甫一错身便“锵”地一声将阿楚塔的斩马|刀重重撞开,翁鸣声震得人耳内生疼。

阿楚塔在马背上回身,提刀破风横挥,沈逐泓的剑擦着刀身爆起星点火光,手腕雷霆万钧般一压,将阿楚塔逼得连连后退。

沈逐泓有如切瓜砍菜一般,将数名游骑杀落马下,突出重围,没有回头,冲沈庭央打了个响指。沈庭央立刻注意到有游骑悄悄发信烟,于是几乎倒挂马身,一荡便从地上掠了几颗石子,弹出去将信烟截落。

沈逐泓一骑当先,所过之处无人碰得到沈庭央衣角。昆吾重剑沾了浓稠的血,他勒马回身,目光如冷铁扫过,不发一言。

沈逐泓不紧不慢地换为反手持剑,阿楚塔冷冽的表情顿时一颤——这是警告,他将以最快的手段杀尽他们。

阿楚塔忽然意识到一个错误,不该拿沈庭央挑衅崇宁王。

沈逐泓回头看了看沈庭央之后,却毫不犹豫收了剑。

他对阿楚塔淡淡道:“你的命,今日起,就是他给的。”

阿楚塔心神剧震,看向沈庭央,握刀的手骤然一紧,又缓缓松开。

最终做了个复杂的手势,乃是愿赌服输之意。

沈庭央怔了怔,旋即明白父亲的意思,朝阿楚塔微微颔首。

游骑沉默地停在遍地尸首间,沈逐泓调转马头,带沈庭央绝尘而去。

“见了血,心里难受?”沈逐泓问。

“……不大习惯。”沈庭央说。

沈逐泓:“边境附近的东钦牧民、大燕子民,死于他们手下已有上万。无国无法,不仁不义,今日的血,是结束他们的罪。”

沈庭央心里平静许多,想了想,问道:“东钦游骑连他们东钦人都不放过,为何没被两国边军联手剿灭?”

“问得好。可知死在他们屠刀之下的,是燕国人多,还是东钦人多?”

沈庭央想了想:“东钦人不多于五百,几乎全是我大燕国人,甚至有数名边城官员。”

“正是。”沈逐泓点点头,“又可知游骑之前,还有过什么人?”

沈庭央似有所悟:“是莫浑刀匪,不认国,不伏法,与游骑如出一辙,且杀人更甚。”

沈逐泓看着他的神情,笑容和煦:“想明白了?”

沈庭央彻悟:“杀了他们,还会出现更残暴的游骑,燕国北境势必又一轮生灵涂炭,如今阿楚塔反倒更为可控。而东钦可以利用他们做许多王军不便做的事,便于推脱关系,免得挑起战争。”

“正是。”

沈庭央忽然想明白很多事。

沈逐泓道:“世间纷争,无非人心欲念,各有立场,你要一一看清。”

旷野风过,涤荡尽世间浊气,只余浩浩清霁。

沈庭央望向父亲。

沈逐泓:“看清他们,更看清自己内心的道。守你所守,不囿于钻营,破身外局,不困于心。”

战马挟着未散的血气冲入大良城,一路回到崇宁王府。

沈庭央和父亲来到王府西园,池榭花木掩映间,有一座绣阁小楼,飞檐缦回,雅致静谧。

一路上沈庭央被父王逗得直笑,说说笑笑到了小楼外。侯立在此的管家奉上一漆盘,漆盘内有香烛,沈庭央手里是一束草原上采的鲜花。

父子二人进了小楼,楼内精致秀雅,帐幔瓷器、摆设布置皆如贵族夫人起居之处,一尘不染,但显然,很久没人居住了。

二楼悬挂一幅女子肖像,远山眉,秋水目,国色天成,含笑生波。案上供有长明灯,灯火间安宁温馨。

沈庭央和父亲将花和香烛轻轻放在画像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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