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他何其熟悉，在梦里无数次都回到了这个考场。
但是在梦里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麻烦，不是铅笔断了，没有削笔刀，就是白颜料没了，或者被打翻了颜料盘。
所以考试之前，他准备得非常充分。
素描100分，速写100分，色彩100分，满分300。
素描的题目是默写，一名青年男子的半身像；速写是现场监考老师的全身；色彩是一组静物——茶杯茶壶苹果橘子之类。
速写两个半小时的规定，他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交卷了。
起身的时候，旁边女生扯了扯他的裤脚。
周薄杉低头，看到一张戴着金丝边眼镜，干净漂亮的脸。
女生跟他对视的时候，稍微有点脸红，她指了指周薄杉右脚的方向说：“能帮我捡一下吗？”
周薄杉弯下腰，看见地上安静地躺着一枚硬币，他捡起来放在女生的手心，收起画板走了。
那个女生低着头，握着硬币，握了很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走出考场，周薄杉就给程烬打了个电话，“素描考完了，稳了。”
“题目难吗？”
“我画的是我男朋友，标题就叫程烬。”
他的鼻子眉毛眼睛嘴巴，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飞快地打型，落笔，每一划都熟稔无比。
程烬挺开心，“稳了，稳了。”
第二场速写，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周薄杉也是最快交卷的。
考完最后一场，他回到酒店才想起来，自己的准考证身份证落在考场忘记拿了。
于是，他又从酒店跑回去找证件，那会儿已经挺晚了，学校大门都给关上了。
周薄杉站在大雪里感觉有点绝望，明天一早的票，肯定来不及找，只能找老师给他把门打开看一下了。
跑到考场门口的时候，周薄杉发现那儿站了一个人，戴着白色帽子白围巾，穿了件白羽绒服，整个人几乎白到模糊。
凑近了周薄杉才发现这人就是考场里让他帮忙捡硬币的女孩。
女孩跺了跺脚，呼吸的时候吐出一股白森森的寒气，“你终于来找啦，给。”
她从书包里把证件递给周薄杉的时候，手掌已经冻得通红。
不知道她站这儿等了多久，周薄杉接过证件，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女孩搓了搓手，很可爱地哈了口气，“哈哈哈没事儿，挺冷的，但是想着你一定很着急吧，于是就站在这里一直等了。你是哪个学校的啊？”
周薄杉说：“榕城一中。”
女孩点了点头，说了个本地很有名的中学的名字，“我就在那儿上学，看你画得好好，我以为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呢。”
周薄杉抄着兜，看了一眼路灯说：“没什么事儿的话，就早点回去吧。”
女孩点点头，跟他一起走在了路上，很明显是要一起走的意思。
周薄杉跟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用手机打着光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
“我叫辜钰，你呢？”女孩问。
“周薄杉。”
“是当时年少春衫薄的那个薄衫？”
“不是，是那个杉。”周薄杉比划出一棵树的形状，最后却说出，“杉菜的杉。”
辜钰笑了笑，“有点冷，要不你请我喝奶茶吧。”
周薄杉能够看出来她眼里闪烁的意思，但是别人刚刚帮了自己，他也不太好拒绝，于是只能答应下来。
坐在奶茶店里，他低头跟程烬发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