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兰斯的不是那些仪器，而是一面以水柜为墙的墙面，像是一个大型观赏型鱼缸，里面有珊瑚，假山，水草，细软的白沙，以及……鱼。
人鱼。
不，说人鱼或许不太准确，因为他们拥有人鱼的外形，却与正常的人鱼又有所区别。
他们，不是他，也不是她，足有六个。
最小的大概也就六七岁，最大的不过十三四，都没有头发，大脑袋，眼睛占据了半个脑袋，裂开的嘴里是一整排尖牙，耳朵是星际人的耳朵，并没有耳鳍，手臂处也没有鳍，下身的鱼尾没有鳞片，光秃秃的，只有浅浅的鱼鳞曾经留下的痕迹。
与其说是人鱼，不如说是人，而且是畸形的人。
“papa……”道格拉进来后，那些畸形的半人鱼齐齐趴到了玻璃前，拍打着厚实的玻璃，朝着道格拉笑，还发出了一种古怪的音波。
原本一点表情都没的道格拉听到呼唤后咧嘴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僵硬且诡异，涣散的目光依然涣散，但明显能够感受到他的愉悦。
他走到墙面前，隔着玻璃挨个亲吻六个丑陋的半人鱼。
“！@#￥%……&”
这不是骂人，而是兰斯听不懂的语言，额，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称其为语言。
“papa……papa……papa……”半人鱼们非常开心，拍打着玻璃墙壁，一直发出单调的几个音。
道格拉又跟他们说了几句，然后给他们喂食。
食物他放在了一个立柜中，立柜中是排列整齐的水箱，水箱里面是“食物”。
待看清食物是什么，兰斯的脸色瞬间阴沉。
那是一个个小人鱼，足有九个，看身量不超过两岁，最小的可能才个把月，所有的小人鱼都昏迷着，气息很弱，应该是注射了药物或者喂了药物。
“papa……papa……”看到“食物”，半人鱼更是欣喜，过大的眼中满是贪婪。
到这时候兰斯如果还能以平常心看着道格拉用小人鱼喂半人鱼，他就枉为人鱼。
但在他出手前，道格拉的个人终端响了起来，这是一通紧急通讯，他去拿小人鱼的动作停顿了下，给了几个半人鱼安抚的眼神，先一步接通了通讯。
哈珀的半身出现在虚拟屏中，道格拉问：“什么事？”这次他说的是通用语。
回答他的是一串“！@#￥%……”。
道格拉的表情从头到尾没变过，目光依然涣散，看起来有些呆滞，一直到哈珀说完，他才同样以这种古怪的语言回答。
兰斯听不懂，他记了下来。
“你确定，是海蓝星的人鱼兰斯？”道格拉的语言突然又变成了正常的通用语，并且直接提及兰斯的名字。
哈珀道：“他，或者人鱼元羲，他们的力量体系跟其他生物不一样，我……”话到这里，他又无缝切换成另一只语言，似乎是担心被人听见。
严格说，他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被跟踪监视着，所以临时换了语言。
殊不知，兰斯的确是在监视，但监视的人并不是他，而是这位正通讯着的道格拉。
他们的谈话只有三分钟，三分钟后，通讯结束，安静了三分钟等待喂食的半人鱼们纷纷再次“papa”喊起来，催促。
道格拉木讷表情僵硬的脸从头到尾没丝毫变化，听到半人鱼的催促才朝他们叽里咕噜了几句，并附加一个诡异的僵硬笑。
兰斯布下了一个结界，并在他道格拉拉开立柜中一个水箱时，寒锋轻轻一扬，半条手臂落下。
道格拉涣散的目光终于恢复了些许清明，同一时间，幽蓝色的具象精神力迅速将整间实验室覆盖，他没有因为失去一条手臂而疼痛，仿佛丢掉的只是一只手套，他环顾四周，低声问：“是谁？”
回答他的是兰斯不客气的另一刀，这次，兰斯将他的另一条胳膊齐根切了下来。
“人鱼族的兰斯？还是元羲？”道格拉神情依然镇定的让人奇怪，一条手臂被切下来，他却如感觉不到疼痛，眉头都没拧一下。
兰斯眯起眼，下手干脆利落，连续六刀，由下往上，结结实实将道格拉横切成七块，伤口出覆着寒霜，没有血液溅出，但如此分尸的场景仍有些渗人。
“papa……”
“papa……”
“papa！！”
墙壁整面水柜里的半人鱼却皆龇牙咧嘴，露出凶恶的表情，只是他们看不见兰斯，怒火无处发泄，只快速的在水柜里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