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的祭品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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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有人站起来说:“我先来第一首,抛砖引玉。嗯……吭哧吭哧,巨驴推玉磨,嘿哈嘿哈,长犁耕肥田。哈哈哈,怎么样,怎么样?”

众人全都望向齐魅,才情绝佳的花魁还没有说话呢,哪里有他们胡乱品评的份?齐魅真是哭笑不得,这也算得是一首诗?怪不得这位叫李桃的小倌,张着腿,任人在他的“肥田”里耕耘了多年,却始终只能以色侍人,爬不上更高的位置。

但齐魅当然不会把这份不屑表现在面上:“不错不错,来,让我们敬李桃弟弟一杯。”

众人举杯,小小玉盅内的琼露被一饮而尽。

第二个又来:“紫龙出墨林,潜行入幽谷,莽莽一水间,一入不回头。深深击琼珠,浅浅折龙头,深浅人自知,轻重扣心头。”

“哈哈哈,好!”这一次,还没待齐魅发话,刚才那个叫李桃的小倌,便情不自禁称赞起这位叫白启的。以他自身的水平作为比较,白启的诗形象生动,且用喻雅致,比他的高明了太多。

随后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莽撞的个性,兴许会冒犯了齐魅的权威,赶忙自罚一杯,对齐魅讨好道:“白启哥哥的诗作虽好,但我知道齐魅哥哥的诗一定比他的好上百倍。不听了不听了,我现在,就想听魅哥赋一首,让我们开开眼界,好生学习学习。”

齐魅莞尔一笑,纤细的玉指捻动了一下手中的玉盅,脑海里便有了一阙:“桃花开并蒂,鸾凤伴双栖。幽口滋雨露,丹桂吐芬芳。锦被逐碧浪,红烛映双人。君恩如罗衾,暖我一世魂。”

“哇——”大家微微摇着头,赞叹齐魅举世无双的才情。本该是粗鄙凡俗的床笫交易,倒叫齐魅描述得,有如浸泡在你情我愿的浓情蜜意中那般美好。

小倌们不禁想象着,有朝一日真能遇到诗中描述的那样一位恩客,真心相待,为自己重金赎身,带他们远离这肉欲熏心的烟花之地,像迎娶新嫁娘一般,待己如妻。在漫漫长夜里,被翻红浪后,能有那么一双手,将自己紧搂怀中,从外到里,温暖自己,一生一世,宠爱自己。即便是在百年之后,两人的肉身都入了土,也能葬在一处,从此魂魄不再孤单。

但小倌们也都知道,这始终只是他们想象出来的奢侈。男子不比女子,娼女嫁人,尚能做妾,而自己人老珠黄的那天,又有谁怜风霜呢?

一时间,气氛由热烈,转为哀伤。齐魅的诗文越是美好,就越是提醒着他们,现实的残酷不易。

齐魅倒是没所谓,反正这花魁的身份,也只是他暂时的掩护,若想脱身,随时随地,轻而易举。可若想逃脱他肩头负着的责任,却恐怕永生永世,都无可能。

齐魅撇嘴轻笑,自斟自酌,小啜了一杯后,众人才反应过来,要向吟出如此好诗的魅哥哥敬酒。

于是众人又行了一圈酒令,各自作了诗,这个游戏才算完。但天色尚早,今日难得春游一次,显然还未尽兴。

这时李桃又有了提议:“唉,咱们来玩‘打水漂’怎么样?”

第9章水漂炫富

“打水漂”,指的是用扁形的瓦片或石砾,在手上呈水平放置后,用力飞击而出。石片擦贴水面,碰水后由着惯力再次弹跳而起,多次跳跃前行,直至惯力用尽后沉水。这一游戏比的,一是飞出的距离,二是击水的次数。

普通人家的小童也会以此游戏耍乐,但这艘画舫上的小倌儿们,个个都是收了恩客的好礼、存着不少好物件的主儿,名为玩游戏,实为炫富,距离和弹跳次数都不重要,关键就看谁,能拿得出像样的道具来充当飞行的“水漂”了。

李桃就是最藏不住好物件的主儿,他立时拿出了一个玉珰,上头翠色生光,放在阳光下细看,里头还蕴着一丝丝薄云。

众人不禁惊叹:“李桃啊,这么好的宝贝,你就真要用来祭了龙王?”当然,水下并无龙王,这不过是对河水的一种雅称。

李桃将玉珰把玩在指尖,还伸出甲片弹了弹,不无得意地说:“唉,这可是钱大官人心疼我,特意赏我的小物件呢。要说值钱么,也没多值钱,也就……那些初阶的小倌陪客睡上七天七夜能得的赏钱吧。啧啧,厚是厚了点,也不知道能在水面上漂几回,可我这不是,为了给各位哥哥助兴么?手头又没有他物,自然,是没有吝啬之理啦。”他表现得满目惋惜,可谁又能看不出来,他觉得在众人面前秀上一番,自然是比那“七天七夜的陪睡”要值钱得多的。

呵。齐魅不言语,自顾自又小酌了一杯。就那样翘着一点兰指,眯着双眼,看那枚玉珰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直接沉了底。

有人嘲笑说:“哈哈哈!李桃,你这回,可真是赔了玉珰又折了颜面哈,看你装,一下都没跳起来吧!”

“哼!”李桃才不管那些,总之,他炫富的目的已经达到,就佯装怒意地转过脸去不说话了。

紧接着,小倌们各自拿出了形形色色的宝贝,来充作水漂。

有取了发间的银钗子,拿来插水的,自然也是溅不起半点水花、博不来半声喝彩。

有解了脖颈间的金锁片,拿来打水的。这一个与瓦片最像,还真能弹动几次。若不是小倌们的手,平日里要么拨琴,伺候恩客们的耳朵,要么弄管儿,伺候恩客们的下`身,实在没练过什么力气,这一个法子倒是可行。

再看白启,干脆从袖间掏出一幅字画,上头画了两株并蒂的莲花,题字——“永结欢好”,是谁赠的,自然是不言自明。

他说:“我才不像你们,尽扔一些俗掉渣的破铜烂铁。知道这世上什么最值钱么?千金难买是真情!我白启今天就要试试,看六郎送我的墨宝,是否也会同那些俗物一样沉水。咱们可说好,三杯酒功夫,如果我的字画没有溶掉,那就算是我赢了。”

“哎哎哎!白启,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咱们玩的是打水漂,你拿个破纸扔在水上头漂,也能算数?”

白启狡黠一笑:“怎么不算数了?打、水、漂,我扔下去之前在纸面上打了一下,现在,它就好好地漂在水面上,你们说,哪一个字不符合?哈哈哈!”

众人对白启的无赖无语了。

其实白启这张画,哪里真是他爱慕的“六郎”送的呀?只不过是他闲暇时分,自己随笔涂抹的罢了。作画时倒是意淫了一番他与六郎“永结欢好”的情景,可六郎家中早有妻室,又怎会对自己这样身份低微的男妓动了真情?不过,他用的这纸,确是涂了西域产的昂贵神油,别说三杯酒,就算是三十杯的光景,也不会溶水下沉。今日泛舟湖上,他也是早有准备,就等着一个机会,在众人面前秀一番虚假的恩爱呢。

“齐魅哥哥!”李桃嘟囔道,“你看看白启他,是不是欺负人?你给评评理!”

齐魅不紧不慢地站起来,从怀里摸出一个香囊。金丝银线,细细缝制,在阳光下闪着辉光,八角玲珑,下缀流苏,正是齐魅亲手作的小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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